黎明前的黑暗,被远处那片依旧在燃烧的厂房火光照亮了几分,却驱不散笼罩在闸北旅馆临时指挥部上空的沉重阴霾。
突击队员们陆续撤回,许多人身上都挂了彩,带着硝烟与血腥气,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难以释怀的悲愤。清点人数时,确认有三名队员永远留在了那片火海之中,另有五人重伤,包括秦穆——他为掩护沈未央夺取资料,左肩被子弹击中,血流如注,此刻正由随队医生紧急处理。
胜利了吗?从行动目标上看,是的。那个藏污纳垢的实验室被彻底摧毁,潜在的毒气威胁被消除在现场。但看着空出来的位置,看着同伴染血的绷带,看着每个人眼中那无法熄灭的怒火与悲痛,没有人能感到丝毫轻松。
这是一场用血换来的胜利,代价惨重。
沈未央坐在房间角落,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那个沾了些许污渍和血迹的防水袋。霍聿枭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他脸上还有未擦净的黑灰,眼神如同冻裂的寒冰,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极力压抑的暴戾。
“数据……都在这里了。”沈未央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将防水袋递给霍聿枭,指尖仍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那实验室里的景象,以及手中这份沉甸甸的“罪证”,带给他的冲击太过巨大。
霍聿枭接过袋子,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蹲下身,握住沈未央冰凉的手,用力攥了攥:“人回来就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天知道当他看到流弹擦着沈未央鬓角飞过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沈未央抬起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但他眼底的惊悸与愤怒,却无法掩饰。
霍聿枭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这才打开了防水袋。里面是厚厚一叠文件、实验记录和照片。他只翻看了几页,脸色就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捏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几乎要将那承载着无尽罪恶的纸张捏碎!
沈未央也凑过来看。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尽管来自后世的他知道那段黑暗历史,但当那些冰冷的、毫无人性的文字和数据直观地呈现在眼前时,那种冲击力远非书本上的记载所能比拟!
实验记录上,详细记载着对不同浓度的芥子气、路易氏气等糜烂性毒剂在“马鲁大”(日语“圆木”,指代活体实验对象)身上的反应数据——皮肤溃烂面积、失明时间、肺部腐蚀程度、死亡时间……每一项数据背后,都是一条被折磨至死的无辜生命!照片更是触目惊心,那些被刻意记录下来的、处于不同痛苦阶段的受害者惨状,简直是对人类良知最残酷的践踏!
还有几份文件,提到了针对华夏特定地域气候条件下毒气持久性和扩散性的“田野试验”计划,以及试图将毒气与细菌武器结合研究的初步构想……
“畜生!一群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霍聿枭猛地将那一叠纸狠狠摔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毁天灭地的杀意。他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系统化、如此冷血地将人当作实验材料的暴行!
沈未央闭上眼,胃里一阵翻腾。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手所触的罪证,远比任何历史书的描述都更加鲜血淋漓,更加令人发指!那种源自灵魂的震颤与恶心,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樱花’……”沈未央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用无数同胞的血肉浇灌出来的……恶毒之花!”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受伤队员压抑的痛哼和窗外隐约传来的、租界巡捕房姗姗来迟的警笛声,提醒着人们外面世界的存在。
霍聿枭猛地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被那滔天的怒火吞噬。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如何利用这些罪证,如何让那些躲在幕后的恶魔付出代价。
沈未央走到他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感受到那紧绷肌肉下汹涌的情绪。
“这些数据,”沈未央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冷静,带着一种属于科学家的、斩钉截铁的寒意,“是铁证。它们不仅记录了罪行,也可能……揭示了他们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和技术瓶颈。我们必须善加利用。”
霍聿枭缓缓转过身,眼中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但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与决断。他看向桌上那份沉重的罪证,又看向沈未央,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血不会白流。这些东西,还有龟田、张啸林,以及他们背后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他拿起那份沾血的文件,如同握着一柄审判之剑。
地狱的画卷已然展开,恶魔的罪证紧握在手。
接下来的,将不再仅仅是战斗,而是……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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