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的混乱过后,工作室所在的楼层暂时被封锁,等待电路检修和损失评估。
祁月白带着季云瑶回到了他位于同一栋楼顶层、平时很少使用的住所。
这里比工作室整洁许多,但也充满了独居男性的简单气息。
整个过程,祁月白异常沉默。
他没有追问火灾的起因,没有抱怨损失的画稿,甚至没有过多地安抚仍在“惊魂未定”的季云瑶。
他只是默默地办理各种手续,联系物业和保险公司,然后带着她上楼,给她找了干净的毛巾和拖鞋,动作细致,却一言不发。
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季云瑶感到煎熬。
她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内心的愧疚和恐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她勒得窒息。
她不敢看祁月白的眼睛,那双清澈眼眸此刻在她看来,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卑劣的谎言。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祁月白的公寓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却照不亮季云瑶心中的阴霾。
她蜷缩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身上披着祁月白给她的一条薄毯,依旧在微微发抖——这一次,不再是伪装。
祁月白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会儿,然后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过来。
他将牛奶轻轻放在季云瑶面前的茶几上,温热的奶香稍稍驱散了一些空气中的冷凝。
“喝点热牛奶,会好睡一点。”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季云瑶低声道谢,却没有动。她双手紧紧攥着毯子边缘,指节泛白。
祁月白没有离开,而是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种凌迟。
季云瑶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无声的压力压垮了。
她宁愿祁月白质问她,责怪她,甚至大发雷霆,也好过这样沉默的、仿佛洞悉一切的陪伴。
终于,她受不了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祁月白,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你……你不问吗?不问火灾是怎么发生的?不问为什么那么巧……”
祁月白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
他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那些不重要。”
不重要?季云瑶愣住了。
那些珍贵的原稿,他倾注心血的作品,怎么会不重要?
“重要的是,”祁月白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和,仿佛能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没事。”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季云瑶心中那道锁着无数委屈、恐惧和不安的闸门。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祁月白注视着她,没有移开视线。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句,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轻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
“季云瑶,”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敲在季云瑶的心上,“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季云瑶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试探……原来,他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在怀疑他,试探他!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配合她?
为什么还要在她“生病”时笨拙地关怀?为什么在她编造“悲惨过去”时真诚地共情?
为什么在“火灾”发生时不顾一切地保护她?!
“你……你早就知道?” 季云瑶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决堤,汹涌而出。
她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祁月白没有否认。
他看着她的眼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
“从你第一次来面试,我就觉得……你好像很紧张,很防备。
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雇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你故意让我听到那个电话,还有你‘生病’的时候,那些试探……我都感觉得到。”
季云瑶听着他的话,泪水流得更凶了。原来她自以为高明的演技,在他眼中破绽百出!
“那你为什么……”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因为我觉得,”祁月白的声音更加轻柔了,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你好像……受过很多伤。你很害怕,害怕靠近,害怕相信。
所以我想……如果我做得足够好,足够真诚,也许有一天,你会愿意放下那些防备。
看看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责备,只有理解和一种深沉的包容。
“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让你如此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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