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拿起木盒,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紫檀木的清香,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麝香的浓烈气息——那是百年麝香特有的温厚香气,即便已经被偷走,残留的气味依旧清晰。他放下木盒,目光扫过沉香焦急的脸,突然开口:“麝香性温,气味浓烈且不易消散,偷它的人身上定会沾味。”
沉香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先生的意思是,能顺着气味找到贼?”
“不一定,但总能找到些线索。”甘草转身走到柜台后,拿起挂在墙上的药箱,里面放着银针、油纸袋和几味常用药材。他将药箱挎在肩上,又摸了摸腕间的手链,“带我去现场看看,去晚了,线索怕是要散了。”
麦芽连忙凑过来:“先生,我也去!我眼神好,能帮您找东西!”
甘草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跃跃欲试。他想起师父当年带着自己查案时的模样,也是这样,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的冲劲。“也好,带上账本,顺便记下现场的情况。”
麦芽立刻欢呼一声,抓起账本就跟在后面。
三人出了中和堂,晨雾已经散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青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浅金。街上已经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小贩在叫卖早点,穿短打的脚夫匆匆走过,空气中混着豆浆的香气、油条的油味,还有远处药铺飘来的药材味。
沉香走在最前面,脚步匆匆,时不时回头催促:“先生,快些,晚了怕被人破坏了现场。”
甘草却走得不急,目光慢悠悠扫过街边的店铺。九市离中和堂不远,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集散地,整条街都是药铺,从平价的干草、生姜,到珍稀的人参、燕窝,应有尽有。沉香的药铺在街中间,地段最好,门脸也气派,此刻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
“让让,让让!”麦芽挤开人群,大声喊,“甘草先生来了,都让让!”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让出一条路。在京城的药材行里,甘草的名声比许多老医师都响——不是因为他会开什么奇方,而是因为他懂药,更懂“理”。前年城西的“当归药铺”丢了名贵的野山参,官府查了半个月没头绪,最后是甘草从药铺后院的泥土里找出了一点人参须,顺着须子的药性找到了偷参的药农;还有去年,太医院的一味贡品当归被调了包,也是甘草闻出了假当归里掺了独活的气味,揪出了换药的学徒。
久而久之,京城里的药商们都知道,中和堂的甘草先生,不仅会配药,更会断案。
进了沉香药铺,一股杂乱的药味扑面而来。柜台被撬得歪歪斜斜,上面的药罐摔了一地,当归、川芎、白芍散得满地都是,唯独少了那盒麝香。地面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是浅底的布鞋,鞋边还沾着点黄褐色的粉末,从柜台一直延伸到后门。
“昨晚打烊后,除了你,还有谁进过铺子?”甘草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的粉末,目光锐利如鹰。
沉香连忙摇头:“没有了!我亲自锁的门,钥匙一直在我身上。”
甘草没说话,又走到柜台后的暗格前。暗格的锁是黄铜做的,此刻已经被撬断,断口处很整齐,显然是用专门的工具撬的。他凑到暗格里闻了闻,除了麝香的残留气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辛味,夹杂着点硫磺的刺鼻气息。
“这气味……”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沉香,“你铺子里有苍术和硫磺吗?”
“苍术有,硫磺没有。”沉香愣了愣,“苍术是燥湿的,我铺子里常备着,硫磺那东西太烈,一般不用。”
甘草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油纸袋,小心翼翼地将地面的黄褐色粉末收了些进去。粉末很细,捻在指尖有点涩,闻起来确实有苍术的辛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硫磺味。他正想着,目光突然落在柜台脚边——那里沾着一根细小的黑色绒毛,混在药材碎屑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用银针将绒毛挑起来,放进另一个油纸袋:“沉香老板,昨晚打烊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问过麝香?”
沉香皱着眉回忆,突然一拍大腿:“有!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说话是江南口音,说要给老母亲配药,问我有没有麝香。我告诉他那是贡品,不卖,他还摸了摸装麝香的木盒,说‘这盒子配不上好药材’。”
“他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苍术’,说自己是来京城收苍术药材的。”
苍术?
甘草心里一动。苍术性燥,与麝香的温性并无直接关联,偷麝香的人为什么要带着苍术粉末?还有那硫磺味,更像是刻意留下的。他将油纸袋收好,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药材,突然开口:“这不是普通的盗窃。”
沉香和麦芽都愣住了:“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苍术粉末、硫磺味,还有这根绒毛,更像是故意留下的障眼法。”甘草指尖摩挲着手链上的“和”字,眼神沉了沉,“那个叫苍术的人,恐怕不是来买药材的。你再想想,他还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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