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铁现‘逆’字,是何手法?”
“铁质烙具,加热后压于参底。若参体干燥,印记清晰。此次伪参烙后显形,说明参体经过特殊处理,吸热均匀。”
甘草走向墙柜,拉开“参类”抽屉。空置大半,仅余几支普通园参。
“真品呢?”
“已被内务府封存,不得触碰。”
甘草点头,又问:“黄芪大人近日可曾出入此地?”
防风摇头:“他负责库区防火通道清查,按理不应进入核验房。除非……奉命协查。”
甘草不再多言,只道:“容我再细看片刻。”
防风应允,退至门外等候。
屋内只剩甘草一人。他重新走向案台,蹲下身,检查桌腿内侧。木纹有细微刮痕,似曾移动。他伸手探入底部,触到一处凹陷——原本应嵌有固定栓,如今已脱落。
他站起,踱至窗边。窗扇闭合,插销完好,但窗台外沿雪面有轻微拖痕,仿佛有人曾从外攀爬,又迅速离开。
他回到案前,凝视那抹残粉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原先摆放烙铁架的底座旁。若有人趁夜潜入,替换工具,再抹去痕迹,只需片刻。
而那粉末,绝非偶然洒落。它是某种药剂的残留,更是“逆药阁”的标记。
他袖中手指收紧,样本未损。
此时门外脚步响起,防风推门而入:“如何?可有发现?”
甘草抬头:“我想见一见黄芪。”
防风微怔:“他不在名单内。”
“但他曾指派采买园参,时间与伪参入库重合。且他监修储冰室暗道,熟知库区结构。若有人想绕过掌钥与管库,此人是最可能的路径提供者。”
防风沉默片刻:“此事重大,需上报刑部。”
甘草道:“在上报之前,能否准我查阅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尤其是夜间值守与维修登记。”
防风盯着他良久,终道:“可。但你不得擅自行动。”
甘草拱手:“明白。”
防风离去后,甘草未动。他站在案前,目光落在抽屉深处。那里有一枚未燃尽的炭块,边缘焦黑,中心尚存暗红。
他伸手取出,指尖轻捻——炭质松脆,掺有微量矿物颗粒,与寻常炉炭不同。
他忽然想起江北浮尸岸边那艘空舟,船底也曾发现类似残烬。
同一来源?
他将炭块收入另一袖囊,转身出门。
雪仍在下。核验房外,守卫伫立如桩。甘草走过时,其中一人微微侧身,目光低垂。
甘草未停步。
他穿过回廊,走向参柜方向。沿途无人阻拦。他知道,自己已踏入漩涡中心。
而真正的伪参,或许从来就不在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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