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的意识是从一片混沌的疼痛中逐渐苏醒的。不是熬夜加班后的偏头痛,而是一种更剧烈、更陌生的感受,仿佛她的灵魂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过于狭小的容器里,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着抗议。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尖锐的耳鸣,眼前晃动着模糊的白光,鼻腔里却钻入一股久违的、带着点灰尘味道的……阳光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粉笔灰味。
她不是应该在那间令人窒息的写字楼里,对着第N版永远无法让老板满意的PPT,感受着心脏因为过度劳累和咖啡因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绞痛吗?最后一个记忆碎片,是眼前电脑屏幕的光斑彻底湮灭,世界归于沉寂。所以,现在这是……死后世界?如果真是,那这地府的装潢风格也太写实了,写实得让她心惊肉跳。
耳鸣声像退潮般缓缓减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刻入骨髓的熟悉感。讲台上,那个身材微胖、戴着厚底眼镜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老刘,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画着一个无比标准的抛物线,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吱呀”的噪音,刺耳却又莫名亲切。周围是窸窸窣窣的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隔壁班隐约传来的、拖着长音的英语朗读。
她僵硬地、几乎是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套着蓝白色、洗得有些发旧校服袖子的、属于少女的纤细手臂。手臂下,压着一张摊开的数学试卷,正中央,一个用红笔龙飞凤舞写就的“68”,鲜红得刺眼,像一道狰狞的伤疤,瞬间灼伤了她的视网膜。
一股冰冷的战栗,毫无预兆地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让她几乎要从硬木椅子上弹起来。她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触手是记忆中早已失去的紧致和弹性,皮肤细腻,没有长期熬夜带来的粗糙和暗沉,也没有三十岁时常驻在眼下的青黑。
她难以置信地侧过头,看向旁边那扇擦得不算太干净的窗户。略显模糊的玻璃上,隐约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带着点未褪婴儿肥的少女脸庞,马尾辫松散地耷拉在肩头,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而那双原本应该清澈懵懂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惊骇、茫然,以及一种死寂复燃后的灼热。
那是十八岁的她。
她,林晚照,三十岁,猝死于加班现场的无名社畜,真的……重生了。
“喂,林晚照!你魂儿丢啦?”
胳膊肘被轻轻撞了一下,同桌周晓薇压低的声音带着关切,“老刘看你半天了,眼神跟探照灯似的,不太对劲啊你!”
林晚照猛地从巨大的自我认知冲击中回过神,下意识地顺着同桌的目光看向讲台。老刘果然已经转过身,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正严肃地、带着明显不悦地盯着她这个方向。
她心里一咯噔,属于三十岁社畜面对权威质问时本能的紧张感瞬间回归,慌忙试图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但胸腔里的那颗心却像脱缰的野马,擂鼓般狂跳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就在她视线慌乱收回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不经意地、却又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斜前方,靠窗那一排的某个身影。
刹那间,周围所有的声音——老刘的讲解、同学的私语、窗外的鸟鸣——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真空。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慷慨地、几乎是温柔地洒在那个少年的身上,给他柔软的黑发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毛茸茸的光晕。他坐姿挺拔如松,微微侧着头,露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和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他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习题集,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握着黑色水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仿佛天生就该用来执笔书写真理与华章。
沈倦,这个名字,像一颗沉寂多年突然被引爆的核弹,在她荒芜已久的心田里掀起了毁灭性的滔天巨浪。巨大的冲击波过后,留下的是一片无比清晰、痛彻心扉的废墟。
那个贯穿了她整个苍白单调青春,如同悬挂于雪山之巅的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那个她曾用尽整个少女时代的勇气默默仰望了三年,最终却连一句像样的“再见”都没能好好说出口,便各自散落于人海,成为她心底一道从未愈合、在无数个深夜里细细渗血的伤痕。
上辈子,高考结束后,他就如同人间蒸发,后来隐约听说去了国外顶尖的学府,从此与她的人生轨迹彻底背离,成了她回忆里一个模糊而疼痛的符号。
而现在,他就在那里。在触手可及的前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沐浴着同一束阳光。真实得让她想哭,又遥远脆弱得仿佛只是一个她因执念而产生的、一碰即碎的幻梦。
“林晚照!”老刘中气十足、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终于如同利剑般穿透了她用回忆构建的真空壁垒,狠狠扎在她的耳膜上。“发什么呆!上来!把这道题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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