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城。
相较于中原腹地的战火纷飞,这里显得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绝望与不安的暗流。市集萧条,商铺大半关闭,偶有行人也是面有菜色,步履匆匆。曾经富庶的淮泗之地,在经历曹操屠城、吕布经济战的轮番摧残后,已是元气大伤,如同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巨木,正在缓慢地枯萎。
刺史府内,陈登放下手中来自许都的绢书,眉头紧锁,久久无言。绢书上,是曹操以司空府名义发来的措辞严厉的催粮令,要求徐州在一个月内,筹措十万石军粮,速运许都,以解燃眉之急,并严令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十万石…”陈登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如今的徐州,莫说十万石,便是五万石,也要刮尽地皮,从濒临饿死的百姓口中夺食才能凑齐。许都的危机,曹操的困境,他通过自己的渠道有所耳闻,但他更清楚,这十万石粮食一旦送出,徐州境内,恐怕立刻就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
“元龙(陈登字),曹公之命,如何应对?”一旁的心腹,也是徐州本土势力的代表之一,麋竺的弟弟麋芳,忧心忡忡地问道。麋家产业庞大,但与徐州本土绑定极深,一旦民生彻底崩溃,他们也无法独善其身。
陈登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刺史府前那条冷清的街道。“子方(麋芳字),你看这徐州,还经得起这般折腾吗?”
麋芳叹了口气:“民生多艰,已是极限。若再强征,恐生民变。只是…曹公那边…”
“曹公…”陈登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他陈氏家族世代居于徐州,他的父亲陈珪更是曾为徐州老臣。他们忠于的,从来不是某个特定的主公,而是脚下这片土地和生息于此的百姓。曹操昔日屠城,已失徐州人心;如今又要行此涸泽而渔之事,他陈登若遵从,便是徐州的千古罪人。
“报——”一名家将快步走入厅内,低声道:“家主,城外有商队首领求见,自称来自南阳,携有宛城‘吕氏暖锅’的东主书信。”
陈登与麋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南阳?吕氏暖锅?这分明是吕布的产业!
“带他去偏厅,小心些,莫要声张。”陈登沉吟片刻,下令道。
偏厅内,一名看起来精明干练、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见到陈登,恭敬地行了一礼,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陈先生,小人李福,受东主之托,特来拜会。东主言,知徐州近来或有困顿,特备薄礼,以表心意。”他指了指身后几个看似普通的货箱。
陈登不动声色地接过信,展开一看,信的内容很简短,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语:
“闻徐地饥馑,心实恻然。特备粟米五千石,盐五百斛,置于城外三十里栖霞庄,凭此符节可取。聊解倒悬,非为所求。他日若有余暇,可至宛城,尝暖锅之沸,观玉皂之洁。”
信末,画了一个简单的、似乎是信物的小图案。
陈登握着信纸的手,微微紧了紧。五千石粟米,五百斛盐!这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如今徐州粮荒、盐价飞涨的当下,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而且,对方明确表示“非为所求”,只是“聊解倒悬”。这份姿态,与许都那份冰冷的催粮令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当然知道这是吕布的示好,是赤裸裸的收买。但这收买,却精准地击中了他,以及整个徐州士族豪强最脆弱的地方——生存。
“李东主…费心了。”陈登将信收起,面色平静,“礼物,陈某代徐州百姓心领了。然,徐州乃曹司空治下,此等厚赠,恐惹非议。”
李福似乎早有预料,笑道:“陈先生多虑了。此乃商贾之间的寻常互助,与军政无涉。东主常言,‘商通有无,义济天下’。这些粮盐,先生可用于平抑物价,亦可赈济灾民,全凭先生处置。东主绝无他意。”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况且,如今这世道,谁又规定,做生意的路子,只能有一条呢?”
这话意味深长。陈登听懂了其中的暗示。吕布并非要求他立刻背叛曹操,而是给他提供了另一个选择,一个能让徐州喘息的选项。
送走李福后,陈登独自一人在偏厅坐了许久。他看着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又想起许都那份措辞严厉的催粮令。一边是步步紧逼,要抽干徐州最后的血液;另一边是送来救命粮,只求留一份香火情。
“父亲…”他喃喃自语,想起父亲陈珪嘱咐他“守土安民”的话。忠于曹操,意味着将徐州推向万劫不复;接受吕布的“好意”,则是在刀尖上行走,但或许…能给徐州留下一线生机。
他并非想背叛谁,他只是想守住徐州。
几天后,曹操的催粮使者再次抵达下邳,态度倨傲。陈登亲自接待,他一脸愁苦与无奈,向使者展示了空空如也的府库账册,以及城中饥民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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