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循着法海所指的西北方向,驾起遁光,不疾不徐地向前搜寻。与此同时,他那强横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大网,细致地铺陈开来,笼罩了下方的山川河流、城镇村落,仔细感应、甄别着那两种独特而又相互纠缠的能量印记——属于小金乌的、纯净而炽烈的太阳真火气息,以及属于那位魔界圣女的、幽深诡谲却又带着一丝凄怨的精纯魔气。
果然不出所料,在远离西湖繁华、距离约千里之外的一处人迹罕至、荒僻幽深的山谷之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两股正在剧烈冲突、能量激荡、却又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在一起的波动。一股如同正午烈日,光芒万丈,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热与堂堂正正的神威;另一股则如同月下深潭,幽暗冰冷,散发着蚀骨销魂的魔意与不顾一切的决绝。正是小金乌昊阳与那魔界圣女璃幽!
杨泽心念一动,周身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仿佛化作了一缕清风,一片浮云,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处能量爆发的中心潜行而去,悄然没入了山谷之中。
甫一进入山谷,眼前的景象便印证了他的感知。山谷之内,可谓一片狼藉,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灾。山谷的一侧,大地焦黑皲裂,仿佛被天火炙烤过,仍有零星的太阳金焰在顽石间跳跃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浪;而另一侧,则是魔气森然,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尽数枯萎凋零,化为漆黑的粉尘,地面覆盖着一层不祥的冰霜,刺骨的寒意与怨念交织。半空之中,两道身影正遥遥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其中一位,身着绣有金乌巡天图案的华丽金色神袍,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贵气,正是天庭的小金乌殿下,昊阳。他手中托着一轮如同小型太阳般光芒四射、不断旋转的神兵,正是其本命法宝——昊阳神轮。然而,此刻他脸上没有丝毫身为太阳之子的威严与骄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愤、无奈,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与他相对的,是一位身姿曼妙、穿着如夜色般深邃的飘逸黑纱长裙的女子。她容颜绝美,堪称倾城,但此刻脸色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角还残留着一抹未曾擦干的暗红色血迹,显然已在之前的冲突中受了不轻的伤。她便是魔界圣女,璃幽。她那双向来妩媚动人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倔强、绝望与刻骨的痛苦,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小金乌,声音凄楚欲绝:
“昊阳!你我……你我纠缠了三生三世!哪一世不是因为这该死的仙魔之隔,不得善终?!这一世,你明明已觉醒记忆,为何还要如此逼我?难道那天庭冰冷无情的天条规矩,就比我们之间刻骨铭心的情意更重要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山谷中回荡,闻者心酸。
小金乌昊阳闻言,脸上的挣扎之色更浓,手中的昊阳神轮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波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却依旧带着压抑的情绪:“璃幽!并非是我要逼你!是你!是你又一次擅离魔界,潜入人间!更……更欲引动本源魔气侵蚀此地生灵,逆转此地阴阳!我身为天庭神将,守护三界秩序乃职责所在,岂能……岂能坐视不理?!听我一句,快散去魔气,随我回天庭向陛下和娘娘请罪,陈明原委,或许……或许看在往日情分与事出有因上,还能有一线转圜的余地!”他的话语到最后,已带上了几分恳求之意。
“请罪?转圜?哈哈哈……”璃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发出一阵凄厉而悲凉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绝望,“回天庭?昊阳,你告诉我,我若回去,还能有命在吗?不过是等着被你们推上斩仙台,神魂俱灭!或者更‘仁慈’些,被打入轮回,洗去所有记忆,永世不得超生!再不然,就是永镇于暗无天日的天牢底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不如就在此地,在你我初遇的相似之地,彻底了断!也好过……好过再受这生生世世轮回不休的相思之苦,情劫之痛!”
话音未落,她身上原本就汹涌的魔气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一声再次暴涨!漆黑的魔焰冲天而起,其中隐隐有血色符文闪烁,一股毁灭性的、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以她为中心疯狂扩散开来!她竟是真的不顾一切,要逆转魔元,引爆自身毕生修为,拉着小金乌,或者至少是在他面前,彻底形神俱灭!
“璃幽!不可!!”小金乌脸色瞬间煞白,惊骇欲绝!他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阻止,但身为天庭太子的身份、那刻在骨子里的天条戒律,以及对贸然靠近可能引发更剧烈爆炸的顾忌,让他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一时僵立在原地,进退维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魔焰愈发炽盛,目眦欲裂!
眼看一场仙魔痴恋即将以最惨烈的悲剧收场,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轻微的叹息,仿佛直接在两人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因情绪剧烈波动而躁动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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