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的派对总有落幕的时刻。
当最后一簇篝火的余烬在晚风中渐渐熄灭,学生们也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满心的欢愉,三三两两地提着自己沉甸甸的劳动成果,踏上了回家的路。草坪上还残留着烧烤的香气和青春的喧嚣,仿佛在回味着今天这场酣畅淋漓的盛会。
萧雨晴的篮子装得最满,除了他最宝贝的、一根根形态完美的胡萝卜,上面还小心翼翼地码放着十几根颗粒饱满的甜玉米。而姬千鹤的篮子里,则只有那几根被她啃得干干净净的玉米芯,和萧雨晴硬塞给她的、她根本不爱吃的西兰花。
“都说了我不要。”姬千鹤皱着眉,试图将那几棵绿油油的蔬菜从自己篮子里拿出去。
“不行!”萧雨晴却像护食的小兔子一样,鼓着腮帮子,用力地按住她的手,“班主任说了,蔬菜有营养,要多吃!你明天必须把它……把它炒了吃掉!”他努力地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却没什么威慑力。
两人正拉扯着,一辆黑色的家用轿车缓缓地在路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温和儒雅的脸,以及和萧雨晴同款的粉色短发,今天他剪了梳了个时髦的发型,显得更加精神。
“雨晴。”
来人正是萧雨晴的父亲,萧寒。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而非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自己儿子身上,随即又带着一丝好奇,看向了儿子身边那个气质冷冽的黑衣少女。
“爸爸!”萧雨晴看到父亲,立刻开心地迎了上去。
萧寒下车,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姬千鹤,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审视和偏见,只有长辈对晚辈的温和与善意:“是姬千鹤同学吧?我家小晴多受你照顾了,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姬千鹤不习惯和长辈打交道,尤其是像萧寒这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类型。她只是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字。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萧寒十分自然地发出了邀请,那语气不容拒绝,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压迫感。
姬千鹤本想拒绝,但对上萧寒那双真诚温和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她还是在萧雨晴期盼的目光中,默默地跟着他们上了车。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夜色中。萧雨晴和姬千鹤并排坐在后座,车内的空间很干净,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草香气。
萧寒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孩子,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今天的劳动实践课,感觉怎么样?”
“超——级开心!”萧雨晴立刻像一只兴奋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分享起来,“爸爸你都不知道,今天的菜地可好玩了!我们挖了好多好多的菜!我还教了好多同学怎么挖胡萝卜呢!对了对了,姬千鹤和李鹏还比赛来着,可厉害了!还有那三个笨蛋……”
他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趣事,从李鹏和姬千鹤那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比赛,到红绿灯三兄弟引发的大混乱,再到最后全员协作的烧烤派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快乐和满足,将那份喜悦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车里的另外两个人。
萧寒一边开着车,一边微笑着倾听,时不时地附和两句。他的目光偶尔会通过后视镜,落在那个沉默的少女身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姬千鹤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全程一言不发。在萧雨晴讲到某些特别滑稽的片段时,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那隐藏在帽檐下的嘴角,会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当萧雨晴说到她一拳一个爆栗、瞬间镇住红绿灯三兄弟时,姬千鹤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三个是纯傻逼。”声音依旧是那么的简短生硬。
当萧雨晴手舞足蹈地形容食堂免费五天的消息有多么震撼时,她又冷哼了一声:“一群没吃过饭的饿死鬼。”
虽然每句话都带着她标志性的“嘴硬”,但萧寒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是有光的。那种光,不同于平日里的冰冷和疏离,而是一种放松的、被快乐感染后才会有的、生动的光彩。
看得出来,她今天,也很开心。
车子在导航的指引下,驶离了喧闹的市区,拐进了一条安静的沿江公路。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流动的光影。
“就这里停吧。”姬千鹤突然开口,指了指前方一处看起来像是高档小区的门口。
萧寒依言将车停下。然而,当他抬头看向那个小区的名字时,却不由得愣了一下。这里是全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之一,以其绝佳的江景和私密性而闻名。
“你住这里?”萧寒有些惊讶地问道。
姬千鹤没回答,只是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萧雨晴也跟着下了车,他想帮她把那篮子蔬菜提进去。
然而,姬千鹤并没有走向那个看起来守卫森严的小区大门,而是拐向了旁边一条更为隐蔽的小路。穿过一片修剪整齐的竹林后,一栋现代风格的独栋别墅,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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