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里的暮色总是来得又急又沉。放学铃声的余韵刚散尽,铅灰色的云层便迫不及待地压了下来,将最后一点天光吞噬殆尽。空气里弥漫着白日残留的喧嚣尘埃和一丝潮湿的土腥气,预示着又一场夜雨将至。
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里面塞满了高考模拟卷和散发着油墨味的复习资料,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后背骨头裂开的隐痛如同跗骨之蛆,悬壶星图的枯竭感更是像一口干涸的深井,每一次试图运转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契约烙印,带来阵阵眩晕。识海角落,《九厄毒经》如同蛰伏的毒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而贴身藏着的葫芦里,唐雨薇的魂息则像风中残烛,传递着无声的哀戚与等待的焦灼。
高考……周妈……贵州……毒经……渡魂医责……十八岁的夺命劫……无数念头如同乱麻,在疲惫不堪的脑海里疯狂撕扯。栖凤苑那冰冷压抑的书房,唐振邦震怒的拍桌声,唐文远温和面具下深藏的阴鸷,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穿过梧桐里最嘈杂的一段,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廉价音响里震耳欲聋的网络神曲、饭菜油烟混合着污水沟的气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市井洪流。就在我皱着眉头,只想快点穿过这片喧嚣,回到老宅那片死寂的“堡垒”时——
“哎哟喂!这位小友,印堂发黑,脚步虚浮,眉宇间一股子死气缠绕不散,头顶三花黯淡无光,啧,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一个极其夸张、带着浓重江湖口音又透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嘈杂的市声中响起,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
我猛地停住脚步,循声望去。
就在街角那家卖廉价炸鸡排的油腻档口旁边,一个极其“醒目”的身影,大喇喇地占据了人行道一大块地方。
一身破得看不出原本颜色、打满补丁的脏兮兮道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油腻得能刮下二两油泥。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上面还沾着几根枯草屑,一张脸倒是洗得还算干净,只是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子,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一丝洞穿一切的了然,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半躺半坐在一个同样脏兮兮、磨破了边的蒲团上,面前铺着一张画着歪歪扭扭八卦图的破布,上面随意丢着几枚磨得锃亮的铜钱,一个豁了口的破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劣质酒气和……某种奇异的、如同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气息混杂在一起的怪味。
一个标准的、骗吃骗喝的江湖神棍形象。但就在他目光锁定我的瞬间——
嗡!
识海深处沉寂的悬壶星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猛地剧烈震荡起来!银蓝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骤然亮起,核心的药秤虚影疯狂震颤!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契约烙印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剧痛!一股源自血脉的、强烈的警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遇到同源气息的悸动,同时涌现!
这人……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神棍!
“嘿嘿,被说中了吧?吓一跳?”那邋遢道士咧开嘴,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白牙,笑得极其欠揍。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只啃得七零八落的烧鸡,毫不在意地撕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看你这样子,小小年纪,身上背着的东西可不少啊!阴债缠身,业力如枷,更麻烦的是……啧啧,你这修炼的法门,路子野得很呐,像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把自己都练岔气了吧?”
“修炼?路子野?”我心中剧震!他能看出我身负契约业力?还能看出悬壶星图?甚至……点破了我修炼的困境?!
我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和星图的异常波动,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道长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邋遢道士三两口啃完鸡腿,随手把骨头精准地弹进几米外的垃圾桶,油腻的手指在身上那件“百衲衣”上擦了擦,慢悠悠地站起身。他个子不高,站起来甚至有些佝偻,但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瞧你走路,脚不沾地,气不归元,神光外泄得跟个破灯笼似的!这分明是根基不稳,精气神三宝难以凝聚之象!体内那股子……嗯,挺有意思的星图之力是吧?散而不聚,凝而不实,空有架子,后继乏力!就像……嗯,就像你这小身板,明明是个书生,非要扛着个磨盘练举重,没把自己压死算你命硬!”
他的比喻粗俗不堪,却一针见血!直接点破了我目前最大的困境——悬壶星图力量庞大,但我自身境界太低,精气神(或者说元炁)不足以支撑其运转消耗,更无法凝练出更多、更强的“光针”!昨夜强行施展三针驱逐唐雨薇体内那强大的怨疽,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敢问道长……”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可有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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