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日子,在初秋尚存的烈日下拉开序幕。迷彩服、队列、口号、踢正步……枯燥而严苛的训练,迅速将新生们从假期的散漫中拉回现实。
苏念和林晚虽被分在不同的连队,但训练场相邻。休息的间隙,隔着人群,两人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对方的身影。一个眼神的交汇,一个不经意的微笑,都成了烈日下沁人心脾的清泉。林晚会趁着休息,小跑着给苏念送一瓶水,手指触及时那瞬间的微颤和脸颊的绯红,胜过千言万语。苏念也会在解散时,自然而然地走到她的连队外等候,接过她沉重的装备包,换来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感情在汗水和默契中无声滋长。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却因少年人的羞涩和各自背负的沉重而始终未曾捅破。苏念顾虑着阴契、鬼节、以及可能牵连她的危险;林晚则沉浸在少女的心事和对苏念的无限依赖中,患得患失,不敢轻易开口。
钟浩然在军训中表现得异常“积极”,或者说,异常“滑头”。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溜号,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头晕,教官对他这种“娇气”的富二代似乎也见怪不怪,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注意到,他溜号时,眼神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过那栋被藤蔓覆盖的老教学楼方向,手指在迷彩服口袋里摩挲着几枚温润的古铜钱,神色若有所思,带着一种与平日玩世不恭截然不同的锐利。
诡异的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始悄然扩散。
先是军训第一天晚上,有住在靠近老教学区宿舍楼的学生反映,半夜听到了奇怪的哭声,断断续续,似男似女,凄厉又模糊,仿佛隔着很远的水声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查寝的辅导员和保安去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当是野猫发情或者学生听错了。
第二天,负责打扫老楼附近区域的清洁工大妈,在清晨工作时,惊恐地发现通往老楼地下室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尘土和腐朽的阴冷气味。大妈吓得魂飞魄散,报告上去后,保卫处派人来重新锁上,并严厉斥责大妈是不是记错了。但大妈赌咒发誓,昨天锁得死死的。
第三天,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负责夜间巡逻的新保安,在凌晨两点左右巡逻到老楼附近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噪音,紧接着,他佩戴的强光手电筒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四周瞬间陷入死寂的黑暗。保安吓得魂不附体,连滚爬爬地逃回值班室,说什么也不肯再靠近那片区域。第二天检查,手电筒电池是满的,却再也打不开了。而他对讲机的记录里,那段刺耳的噪音清晰无比。
流言开始在新生中悄悄蔓延。“老楼闹鬼”、“中元节禁忌”……这些被校方严令禁止的词汇,在私下里迅速传播。恐慌如同无形的阴云,开始在校园上空汇聚。校方反应迅速,加强了老楼附近的巡逻,增加了照明,并再次强调是某些人恶意造谣,要求大家相信科学,安心军训。
然而,恐惧一旦滋生,便难以根除。
***
夜深人静。军训的疲惫让林晚很快沉沉睡去。
她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温暖而深邃的海洋。四周是柔和的光,如同包裹在羊水之中,充满了安宁与祥和。在这片光的海洋深处,一个朦胧而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难以形容的、散发着亘古气息的存在。祂的上半身是完美无瑕的女性形态,面容温婉而神圣,带着悲悯天地的慈爱目光。墨色的长发如同流动的星河,垂落至腰际。而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覆盖着细密、闪烁着温润玉质光泽鳞片的巨大蛇尾!蛇尾在柔和的光晕中轻轻摆动,带着一种优雅而强大的韵律。
人首蛇身!
祂的目光落在梦境中的林晚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慈爱与守护,如同母亲凝视着最珍爱的孩子。
林晚在梦中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亲近和依赖。她好奇地看着这位守护之灵。
守护灵并未开口,但祂的意念却如同温和的潮汐,直接涌入林晚的心间:
*“孩子,莫怕。”*
*“吾名‘娲’,存于汝血脉深处,守护汝之真灵。今因那通幽之力,吾方得短暂苏醒。”*
*“吾之存在,莫要与他人言说,包括那名为苏念的少年。此乃汝之密藏,亦是汝之屏障。”*
林晚懵懂地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本能地信任着这位守护之灵。
守护灵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梦境,投向了现实世界中苏念所在的方向:
*“那苏念……身负奇异星图,与汝羁绊深重。然,其魂魄之中,缠绕着死劫契约,亦沾染了……一丝吾故人,乃至吾兄长之微弱气息……命运交织,因果纠缠……”*
祂的意念中似乎蕴含了极其久远和复杂的信息,让林晚无法完全理解,只捕捉到了“死劫契约”、“故人”、“兄长气息”几个模糊的关键词,心中不由得为苏念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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