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谷的典籍库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陈旧的木色,林野站在《红锈林灾异录》的展柜前,指尖悬在玻璃罩上方两寸处。这卷成书于“大断裂”后百年的典籍,纸页边缘泛着均匀的黄褐色,符合自然老化的特征,但在0.32Sv/h的辐射场中,某几页的边缘却比其他部分多了一丝极淡的银光——这是用变异萤火虫的荧光汁液修复过的痕迹,只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才能察觉。
“这里被动过手脚。”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落在第三十七页的接缝处。那里的纸张纤维在放大镜下呈现出不规则的断裂,像是被人用极薄的刀片小心割开过,又重新粘合。更可疑的是,接缝处的墨迹比其他地方深了0.1毫米,用紫外线灯照射时,浮现出与周围截然不同的荧光反应——这是两种不同年代的墨,被人刻意混在了一起。
阿正捧着册《守卷人修典录》赶来,少年的裤脚还沾着典籍库顶层的灰尘。“林哥你看!”他将修典录摊开在展柜旁,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丙戌年的修复记录,“上面写着‘《灾异录》第三十七卷虫蛀严重,以桑皮纸修补’,但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麻纸!”少年的手指在“桑皮纸”三个字上重重划过,笔尖的炭粉在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有人换了纸页!”
老周的脚步声从典籍架后传来,老人手里拿着个铜制的墨盒,是从长老居所的暗格里找到的。盒盖内侧刻着的“壬”字,与《灾异录》第三十七页某行字迹的收笔风格完全一致。“这是长老年轻时用的墨盒。”他用骨针挑起一点残留的墨渣,在紫外线灯下,墨渣发出的荧光与那几页可疑纸页的墨迹完全相同,“但这不代表……”
“不代表是长老改的,我知道。”林野打断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展柜玻璃,“但修典录上明确记载,丙戌年的修复者是赵执事的祖父,他惯用的松烟墨里掺了朱砂,在紫外线下会呈现橙红色,而不是这种青蓝色。”他突然转向西侧的典籍架,“去把《开元占经》的万历抄本取来,第三卷。”
阿正取来典籍时,林野已经将《灾异录》的可疑页复印在桑皮纸上。两相对照,《开元占经》中关于“红锈星”的记载,在万历抄本里是“赤芒贯日,七夜乃散”,而《灾异录》引用这段时,却被改成了“赤芒贯日,七日乃散”——一个字的差别,却将天文现象的持续时间缩短了一夜,恰好与红锈病潜伏期的记载形成微妙的对应。
“是故意改的。”林野用红笔在“七”字上圈出,“‘七夜’对应着红锈病的自然病程,‘七日’则暗示人为干预可以缩短周期。”他突然想起在尖塔能量矩阵中看到的符号,“净化者的仪式总在第七夜举行,这不是巧合。”
老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指着《灾异录》被替换纸页的背面,那里有个用淡墨画的极小符号,像个被截断的螺旋。“这是‘启明教派’的标记。”老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大断裂前就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突然抓住林野的手臂,“别查了,有些事……知道了对档案谷没好处。”
林野的目光却被符号旁的针孔吸引。那些细小的孔洞排列成规则的点阵,在灯光下透过纸页,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组成“734”的数字。他想起在电磁信号源头发现的星核共振器,核心部件上也有相同的点阵,只是当时误以为是生产编号。
“不是启明教派的人改的。”林野将纸页对着阳光,针孔的密度在第三十七页末尾突然变大,形成个模糊的指纹轮廓,“是守卷人,而且是熟悉典籍修复的守卷人。这指纹的大小和长老的吻合,你看这里的磨损痕迹,是长期握笔造成的。”
阿正突然在《灾异录》的函套里发现了异样。锦缎夹层中,藏着半张被虫蛀的麻纸,上面的字迹与被替换页的笔迹完全一致,只是内容更加直白:“……红锈病实为‘共生计划’之产物,尖塔底层的‘母本’每七年会苏醒一次,需以守卷人血脉安抚……”后面的文字被刻意撕去,边缘的纤维在辐射仪下显示出0.35Sv/h的活性,是近十年内被破坏的。
“共生计划?”少年的声音带着困惑,手指在“母本”二字上摩挲,“是净化者说的‘纤维与人类共生’吗?”他突然想起赵守谷人手臂上的辐射疤痕,形状与纸页上的螺旋符号惊人地相似,“赵执事他们……知道这件事?”
林野没有回答,他正在比对被替换页的装订线。麻纸的纤维方向与原书的纵向纤维不同,呈现出45度角的斜纹,这是档案谷近五年来才采用的修复手法,与丙戌年的工艺完全不符。“篡改发生在五年内。”他将发现的证据一一列出:
1. 纸页材质与修典录记载不符,采用了近五年的麻纸
2. 墨迹中的荧光成分与长老常用墨一致
3. 针孔组成的“734”数字与尖塔装置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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