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光阴,转瞬即逝。
入宫这日,天未全亮,甄府门前已是灯火通明,车马齐备。甄远道与夫人站在门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期盼。甄嬛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旗装,虽只是常在的份例,但用料和绣工皆显精致,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安陵容则是一身藕荷色的衣裳,颜色素净,但剪裁合体,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花纹,低调中透着雅致。她头上只簪了两支玉簪,并一朵新鲜的绒花,简约清爽。与甄嬛站在一起,一个如空谷幽兰,一个似清水芙蓉,各有风姿。
安比槐也早早赶来,激动得搓着手,反复叮嘱:“容儿,入了宫,定要谨言慎行,好好服侍皇上,光耀门楣啊!”
安陵容心中并无多少离愁别绪,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原主残留的感情也多是畏惧与疏离。她微微福身,语气平静无波:“女儿的教诲,女儿谨记。父亲保重。”
相比之下,甄嬛与父母的告别则显得情深意重许多。甄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眼圈微红,低声嘱咐着种种注意事项。甄远道虽沉默,但眼中亦是满满的关切。
“姐姐,我们该走了。”安陵容轻声提醒。
甄嬛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父母,转身与安陵容一同走向马车。在踏上马车踏板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鼓励与坚定。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同盟之意,尽在不言中。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驶向那座象征着无上荣耀与无尽风险的紫禁城。
马车内,气氛有些沉闷。甄嬛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若有所思。安陵容则闭上双眼,看似养神,实则在脑海中再次回顾宫廷礼仪细节,并与系统099无声交流。
“099,延禧宫的资料。”
【延禧宫:东西六宫之一,位置相对偏僻。目前已知入住主位:富察贵人(满军旗,出身较高,性格骄矜)。新分配入住:安答应(宿主),夏常在(夏冬春)。宫内人员构成复杂,需谨慎应对。】
夏冬春……果然还是分到了一处。安陵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也好,省得她费心去找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速度渐缓,最终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请各位小主下车,换乘软轿入宫。”
安陵容与甄嬛先后下车,只见眼前已是巍峨的宫墙脚下。朱红色的宫墙高耸入云,琉璃瓦在晨曦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巨大的宫门如同巨兽的口,散发着森严肃穆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换乘上内监抬的软轿,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驶入宫门。轿子颠簸前行,安陵容轻轻掀开轿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宫道漫长而空旷,两旁是整齐划一的殿宇楼阁,汉白玉的栏杆,精美的雕花,无不彰显着皇家的极致奢华与威严。偶尔有低眉顺眼的宫女太监匆匆走过,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秩序井然,却也死气沉沉。这是一个用规矩和权力编织成的巨大牢笼。
软轿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宫殿前停下,引路太监躬身道:“安答应,延禧宫到了,请您下轿。”
安陵容扶着太监的手下了轿,抬头望去,“延禧宫”三个鎏金大字在宫门下闪烁着光芒。几乎同时,另一顶软轿也在不远处停下,下来的正是穿着一身艳丽桃红色旗装、满头珠翠的夏冬春。
夏冬春也看到了安陵容,她上下打量了安陵容一番,目光在她素净的衣饰上停留片刻,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扬起下巴,率先扶着宫女的手,扭着腰肢走进了宫门。
安陵容并不在意,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袖,对引路太监微微颔首:“有劳公公带路。”
踏入延禧宫,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栽种着些许花草,但比起甄府的花园,显得规整而缺乏生气。正殿自然是位分最高的富察贵人居住,东配殿和西配殿则分别安排给了安陵容和夏冬春。
安陵容被引到西配殿。殿内陈设简单,但还算干净整洁。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宫女早已跪在殿内等候。
“奴才(奴婢)给小主请安。”四人齐声道。
安陵容端坐上位,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乐子,一个叫小凳子,看着都还算机灵。两个宫女,一个年纪稍长,面容沉稳,叫菊青;另一个年纪小些,眼神灵活,叫宝鹊。安陵容记得,原主身边最得力的本是宝鹃,但如今看来,人事已有变动。
“都起来吧。”安陵容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分到了我这里,往后便是一体。我要求不多,只需谨记两点:一,忠心不二;二,谨守本分。做得好,我自然不会亏待;若有人心生外向,或行差踏错,也休怪我不讲情面。”
她的目光在四人脸上缓缓掠过,带着审视。四人连忙低头应“是”,心中皆是一凛。这位新小主,看着温婉,可这话语间的气势,却不像是个好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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