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界石光华流转,温润祥和,如同浊世中升起的一轮明月。那股稳定、纯净的力量以石台为中心扩散开来,溶洞内原本狂暴炽热的火行元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变得温顺而有序。翻滚的岩浆湖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波纹。
与之相对的,是窃运阁众人如坠冰窖的绝望。
大祭司瘫倒在地,面如金纸,她与定界石、与阁主印记的联系被强行斩断,修为反噬,已是油尽灯枯。她死死盯着林清辞,眼中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你……你竟能净化圣石……阁主……不会放过你……”
林清辞并未理会她的诅咒。净化定界石,斩断“移星换斗”的阵法,只是第一步。她能感觉到,体内三相星辰与这块代表着此界空间基石的石头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无数关于此界山河地脉、气运流转的信息碎片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北境绵延的雪山,看到了东海翻涌的波涛,看到了西陲无垠的沙漠,也看到了南楚潮湿的雨林。她更看到了,因连年战乱、朝局动荡、以及窃运阁常年窃取而在各地形成的“气运淤塞”与“地脉伤痕”。
修复国运,并非简单地补充能量,而是要疏通这些淤塞,抚平这些伤痕。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神彻底沉入与定界石的共鸣之中。三相星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将她自身的力量与定界石蕴含的世界本源之力缓缓融合。
“飞流,护法。”她轻声道。
飞流立刻舍弃了那些已无战意的残敌,身影一闪,守在林清辞身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林清辞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玄奥的印诀。定界石似乎受到牵引,缓缓悬浮而起,升至溶洞顶端,光芒越来越盛,穿透了岩层,穿透了大地!
与此同时,外界,鬼哭岭上空。
常年笼罩的灰黑色云雾如同被一只巨手搅动,剧烈地翻涌起来。紧接着,一道纯净无比、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金色光柱,自山谷中央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光柱接天连地,仿佛支撑苍穹的支柱。以光柱为中心,金色的波纹如同水晕般一圈圈荡漾开来,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
波纹所过之处,岭中残留的阴冷气息、污秽瘴气如同冰雪消融。那些游荡的影傀发出无声的哀嚎,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扭曲的草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渐渐挺直了躯干,焕发出新的翠绿。
守在黑风隘口外的秦管事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忽然见到这天地异象,无不震撼得跪伏在地,口中喃喃祈祷。
金色的波纹并未停止,继续以超越常理的速度扩散,越过山川,跨过江河。
金陵城。
萧景琰正与蒙挚、言侯等人紧急商议边境布防及赤焰平反事宜,忽然心有所感,快步走出大殿。只见天际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色波纹扫过,下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一轻,连日来的疲惫和心头积压的沉重竟消散了大半,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皇宫上空,那原本因梁帝晚年昏聩而显得有些晦暗的云气,似乎也清朗了几分。
“这是……”蒙挚虎目圆睁,感受着体内奔腾愈发顺畅的内力,满脸不可思议。
言侯爷捋着胡须,望向南方,眼中精光闪烁:“天地有感,国运复苏之兆啊!”
苏宅内,梅长苏刚刚服下晏大夫新配的药,正闭目养神。那金色波纹拂过时,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一直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霓凰守在一旁,清晰地感觉到兄长身上那股沉疴积郁的死气,似乎被驱散了一丝。
“是清辞……她成功了……”霓凰握紧了拳头,眼中既有欣喜,也有担忧。
穆王府,南境军营,江左盟各处据点……乃至大梁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边关将士,都在这一刻,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身体似乎更轻快了些,心头仿佛更亮堂了些,连天空都显得格外高远。
这不是幻觉。这是国运被梳理、被修复后,反馈于万民身上的细微体现。
滑族故地,溶洞之内。
林清辞的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引导定界石,梳理一国之运,即便有世界守护者的权限,对她心神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化作了千丝万缕,融入那金色的波纹,抚过每一寸需要修复的土地。
她“看”到北境防线,将士们因这突如其来的“神迹”而士气大振;她“看”到受灾的州县,流离失所的百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她更“看”到,无数细微的、金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升起,那是万民在无意识中散发出的祈愿与信念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汇入那扩散的金色波纹,使其力量更加磅礴、持久。
万民信念,方是国运根基!
不知过了多久,那冲天的金色光柱缓缓收敛,最终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没入定界石中。定界石变得愈发晶莹剔透,缓缓落下,被林清辞接在手中。此刻的定界石,不再仅仅是空间的基石,更成为了大梁国运凝聚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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