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的空气,因为陆寒最后那句话,骤然凝固。
那壶还在“咕嘟咕嘟”作响的普洱,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刺耳。
白敬亭脸上的笑容,那份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从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头被挑衅了领地的雄狮,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掀棋盘的手。
他纵横商海数十年,见过狂的,见过傲的,但敢在他面前,说要掀掉他棋盘的,陆寒是第一个。
这已经不是在谈判了。
这是宣战。
“呵呵……”良久的死寂后,白敬亭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温热的空气里打着转,听不出喜怒,“年轻人,口气不小。你知道,说这句话,需要什么样的代价吗?”
“我知道。”陆寒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审视,“代价就是,要么我死,要么……您这盘棋,再也下不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不是在威胁,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白敬亭可以掌控苏振邦的命,可以威胁苏沐雪的未来,但他掌控不了陆寒。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是这世上最难掌控的。
白敬亭的笑声停了。
他深深地看着陆寒,那眼神里,有被冒犯的怒意,有对后生可畏的审慎,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冰冷的兴奋。
他太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
“好一个‘再也下不下去’。”白敬亭缓缓鼓起了掌,掌声不大,却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陆寒,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种。”
他拿起那枚被陆寒砸在棋盘上的黑子,又看了看自己放在天元之位的那枚白子,摇了摇头。
“可惜,有种,不代表有脑子。你以为,你凭什么掀我的棋盘?就凭你那个所谓的瀚海资本?还是凭你那点能预见几分钟K线图的小聪明?”
白敬亭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陆寒最大的秘密。
陆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
不,不对。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就不会说“几分钟的K线图”。他只是在诈他。
“白老先生说笑了。”陆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不懂什么天赋。我只知道,棋盘上,除了黑子和白子,还有第三种颜色。”
“哦?”白敬亭的兴趣又被勾了起来。
“棋盘本身的颜色。”陆寒的指尖,轻轻划过棋盘那温润的木质表面,“您把棋子放在棋盘上,就要遵守棋盘的规矩。您是巨鲨,可这片海,不是您白家的私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浑了,淹死的,可不只是小鱼小虾。”
他在暗示监管,在暗示那些被白家压迫了太久,敢怒不敢言的其他资本。
白敬亭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丝真正的忌惮。
陆寒的逻辑很简单,也很粗暴:我或许赢不了你,但我可以把桌子掀了,让所有人都没得玩。我烂命一条,你白家家大业大,你敢跟我赌吗?
这是一个疯子的打法。
但偏偏,这个疯子,冷静得可怕。
“年轻人,你是在玩火。”白敬亭的声音,冷了下来。
“火已经烧起来了,不是吗?”陆寒站起身,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个装着“心安格”的檀木盒子,却没有去碰它,“白老先生的两个选择,我都不选。我选第三个。”
他走到一株巨大的龟背竹旁,伸手抚摸着那片叶形奇特的叶子。
“我,会去港岛。但不是去赴您的鸿门宴,而是去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至于白老先生……您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毕竟,棋下久了,容易伤神。”
说完,他不再看白敬亭一眼,转身,径直向花房外走去。
阿彪的身影,像一道鬼魅,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陆寒停下脚步,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对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阿彪的左手上。那只手上,戴着一块老旧的机械表。
“阿彪,”陆寒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弟弟……如果还活着,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阿彪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抽动了一下。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他看着陆寒,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个秘密,除了他和白敬亭,这世上,再无第三人知晓。
陆寒没有再理会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这一次,阿彪没有再拦。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直到陆寒的身影消失在花房门口,白敬亭那苍老而冰冷的声音,才在他身后响起。
“让他走。”
阿彪缓缓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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