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来我来!”胖子立刻弯腰,几乎是半扶半托着夏树的后背让他坐起来点(牵扯到背后伤口引来一阵闷哼),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小勺舀起一点点温热的粥,送到夏树干裂得发白的嘴边。“张嘴……慢点…慢点…”
温热粘稠的米粥带着一丝微弱的甜意滑入干涸的喉咙,胃里被短暂地抚慰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空洞疲乏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夏树机械地吞咽着,每一口都很艰难。胖子就这样笨拙地、极其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他,胖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忧虑。
粥喂了大半碗,夏树微微摇手表示够了。
胖子放下碗,犹豫了一下,又拿起旁边那个小塑料袋。里面是几盒常见的消炎止痛药(阿莫西林、布洛芬缓释片),还有一包没拆封的医用纱布和一瓶医用酒精。
“那啥……林医生……林医生她……”胖子舔了舔嘴唇,眼神闪躲,声音压得更低,“她……上午来过护士站……没进来看你……就把这个……塞给值班的护士,让转交给你……说…说按说明书吃就行,注意观察体温……伤、伤口……自己注意换药……”
夏树的心脏猛地沉到了冰窟窿底!
林薇!
她没进来。没问。没看。
只是让护士转交了最基础不过的消炎药和换药耗材。
像处理一个普通的、她经手了太多、已经完全程式化了的病人!
这比昨晚巷口的冰冷眼神,比清晨那沉重的关门声,更加冰冷刺骨,更加彻底!是彻底划清了界限的信号!一种宣告!一种无言却震耳欲聋的切割!
她放弃了探索他古怪伤情的真相,放弃了理解他身上发生的一切离奇。她选择了医生对普通病患最基础的、也是最冷漠疏离的“职业关怀”。
信任,那残存的、曾支撑着他在黑暗泥沼里挣扎的最后一丝人性的微光,在冰冷的沉默中,彻底熄灭了。
夏树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几盒廉价的药和纱布上,如同被最锋利的冰锥刺穿,冰冷刺骨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缓缓地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回那一片死寂的黑暗深处。
“……知道了……”声音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没有一丝重量。
胖子看着他紧闭双眼下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惨白的面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他笨拙地把药和纱布在床头柜上摆整齐了些,搓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笨拙地站在床边。
“那个……我……我帮你办下手续?刚护士说了……下午……下午情况稳定点就能出院……就是回去得绝对静养……那个……医药费……”
胖子的话如同从遥远水底传来。住院费?夏树麻木地听着胖子絮絮叨叨去前台打听费用、骂骂咧咧地说那个操蛋的李扒皮站长只肯预支一千(还他妈是从下个月工资里扣)完全不够、胖子又拍着胸脯说剩下的他先垫上……这一切都像是在看一场毫不相干的默剧表演。他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受着体内外的双重折磨——怨气的阴冷,肉体的痛楚,灵魂的孤寂。
出院手续办得比他预想的快。
也许是急诊需要床位周转,也许是他的伤情报告数据极其混乱矛盾(外伤痕迹不明显却严重内出血倾向、体温低得异常、CT异常却没有明确病灶),让医生也觉得棘手和诡异,巴不得他这个不符合常理的“怪胎”早点离开。
下午一点多,换上了一身勉强干净的衣裤(林薇让护士转交的旧衣服?还是胖子跑腿买的?夏树不想深究),身体内部依旧如同漏风的破麻袋,疼痛和阴冷丝丝缕缕地往外渗。胖子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小心翼翼几乎是半搂半抱着他,以一种极其艰难别扭的姿势,一步步挪出了医院大门。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充满了真实的喧嚣和尾气味。医院大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胖子打了一辆破破烂烂、座套都洗得发白发硬的出租车。司机是个满嘴黄牙、抱怨着城市拥堵的老头。夏树半靠在后排,闭着眼,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微微摇晃。外面的世界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真实又虚幻。
车开得很慢。胖子为了省点车钱,让司机在离夏树出租屋还有两条街的一个菜市场路口停了。他自己还要赶着去站里打卡——扣钱事小,站长那老小子要是知道胖子又“旷工”半天陪他这“瘟神”,怕是真能借机开了他。
“树哥……你……你真能行?”胖子扶着夏树在路边站着,一脸不放心地看着他依旧惨白的脸和摇摇晃晃的身体。“要不……我送你到门口?”
“……几步路……死不了……”夏树摆摆手,声音依旧嘶哑虚弱,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你去吧……谢了……胖子……”
胖子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瘦削得硌手的肩膀:“行!你自己小心!别他妈再摔了!回去就躺着!晚上我给你带饭!想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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