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猛地抬头,看见陈老栓正站在荒草深处,掌心滴着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原来十年前李半仙死后,父亲就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喂养这些劫数碗,用替劫术拖延劫数,却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回家。" 陈老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明日你就满十八,有些事..."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狼嚎打断。西北方的山峦后腾起铅灰色的云,云层里隐现十九道雷光,像极了十八年前那个雷雨夜。十三摸了摸眉心的胎记,那里的热流顺着手臂蔓延,竟和碗阵产生了共鸣,每只碗底的劫数符号都在发光。
"雷劫要来了。" 九叔收起罗盘,"老哥哥,当年你用分劫术把青岚的雷劫转到孩子身上,现在劫数归位,不是靠替劫纸人就能挡住的。" 他指向天煞碗,"尤其是这最后一劫,注定要见至亲血。"
陈老栓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西北方的云叹了口气。十三看见他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进怀里,袖口闪过青铜的反光 —— 是母亲留下的另一块碎片,和自己怀里的能拼成完整的镜面。
回到家时,灶台上的麦饼已经凉透。十三摸着床头十年前用灶灰画的雷字,现在早已褪成浅灰色,却像刻在他心里。父亲在里屋咳嗽,断剑入鞘的声音混着雨声,和十年前那个雷雨夜一模一样。
"十三,来。" 陈老栓的声音从柴房传来,带着罕见的颤抖。十三推开门,看见父亲正对着青岚的牌位发呆,断剑横在供桌上,剑鞘内侧的 "陈青岚收" 在油灯下泛着红光,"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陶罐,里面装着十九片青铜碎片,每片都刻着不同的劫数符号:"这是你娘留下的雷劫令,每片对应一劫,中央的天煞令..." 他顿了顿,"在我这里。"
十三接过碎片,掌心的胎记突然发亮,碎片自动拼成半面镜子,镜中映出坟头岭的碗阵,中央天煞碗正在吸收父亲的血。陈老栓卷起袖口,腕上的红痕已经蔓延到肘部,像条随时会游走的雷龙。
"当年分劫术,我替你娘担了一劫,也把你的劫数往后拖了十八年。" 陈老栓摸着断剑,"可现在劫数来了,那些野狗刨坑,就是阴司在催命。"
窗外的狗吠声突然变大,十三看见月光下,坟头岭方向腾起十九道黑烟,每道烟都化成碗底的劫数符号。他想起九叔的话,十八劫引魂阵,中央天煞劫,突然明白,父亲这些年的隐瞒和牺牲,都是为了让他在成年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爹,那碗阵..." 十三握紧碎片,"真的没救了吗?"
陈老栓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当年李半仙替你挡了第一劫,现在第二劫要来了,是火劫。" 他指向柴房角落,那里堆着十九个陶罐,每个都封着黑狗血,"但爹能替你挡一时,挡不了一世,尤其是天煞劫..."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转身走向里屋。十三看见他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腰间的断剑随着步伐轻响,像在哀悼什么。
深夜,十三躺在炕上,听着窗外的狗吠和父亲的咳嗽。怀里的青铜碎片发烫,他摸出半块镜子,镜中映出自己的脸,眉心的胎记亮如白昼,而镜角的裂痕里,竟映出九叔在坟头岭摆阵的画面,罗盘指针直指他的眉心。
更漏声中,十三悄悄起身,揣着青铜碎片和断剑剑鞘。坟头岭的犬吠已经停止,十九个土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只碗底的劫数符号都在吸收天地间的阴气。他蹲在天煞碗前,指尖触到碗沿的狗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十三,你不该来。" 九叔的声音带着无奈,"这引魂阵一旦成型,宿主靠近就是引火烧身。"
十三转头,看见道士腰间的桃木剑正指着天煞碗,剑穗上挂着半块青铜镜,和他怀里的碎片能拼成完整的镜面:"九叔,我想知道,我娘当年..."
"你娘是圣女殿的雷使,本该承受十九道雷劫封神。" 九叔打断他,"可你爹偷了封神石,把雷劫分成三份,他自己担了一道,你担了十八道,你娘..." 他叹了口气,"没熬过第一道雷劫。"
十三握紧碎片,终于明白为何眉心的胎记会在雷雨夜发光,为何父亲总是深夜擦拭断剑。坟头岭的风卷起荒草,他看见远处的老槐树在月光下投出诡异的影子,树影里有个佝偻的人影,手里举着个明晃晃的东西 —— 是白天他在土坑边捡到的纸人,胸口印着 "替劫者?陈老栓"。
"回去吧,明日火劫就要应验。" 九叔收起桃木剑,"记住,雷劫宿主的血能破阴阵,但也会引动劫煞。" 他指向天煞碗,"尤其是这最后一劫,千万别信任何替劫术,那只会让你和至亲都万劫不复。"
十三点头,转身时却看见天煞碗里的血突然沸腾,映出父亲在屠房磨刀的画面。他突然想起白天虎娃说的,野狗耳尖的焦毛,和十年前李半仙死时的纸人一样,原来这些年,父亲一直在用自己的血、自己的运,甚至自己的命,在替他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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