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的珊瑚宫殿内，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年迈的祖母人鱼甩动着华丽的尾鳍，声音慈祥而悠远，如同在吟唱一首亘古的诗篇：
“……当我们人鱼到了十五岁，就可以浮到海面上去，看看人类的世界。看看那些行驶的船只，森林里的城市，还有……那些英俊的王子……”
“哇——”几位公主发出整齐划一的、带着梦幻泡泡的惊叹。
大姐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神迷离：
“王子……不知道海面上的王子，是不是都像传说里那样，有着星辰般的眼眸和阳光般的金发？”
二姐羞涩地摆动着尾鳍：“如果能被他看一眼，哪怕一眼，我也心甘情愿了……”
三姐更是直接捧住了脸：“为了真爱，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刚刚意识回笼、接收完剧情和记忆的彦穗穗，看着这群仿佛被集体下了“王子蛊”的姐姐，感觉自己不是在海里，而是在某个大型、劣质、恋爱脑主题传销现场。
【叮！检测到新世界：《海的女儿》！宿主身份：小美人鱼（六公主，即将十五岁）！当前剧情节点：祖母的启蒙教育！】
铁蛋的光球在她识海里闪烁。
【宿主！是童话世界！有王子！有女巫！还有会变成泡沫的诅咒！咱们这次玩什么？物理超度王子还是化学分解女巫？】
“超度？太便宜他了。” 彦穗穗在意识海里冷笑。
“看看这群被PUA傻了的姐妹，首要任务是思想解毒！先把这‘王子至上’的歪风邪气给掰正了！”
祖母满意地看着孙女们，尤其是即将“达标”的小孙女憧憬的反应，用咏叹调总结道：
“这就是我们人鱼一族，最浪漫、最神圣的传统……”
“祖母，”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
彦穗穗举着手，姿势标准，眼神却清亮得像能穿透一切迷雾，“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祖母慈爱地笑了：“哦，我亲爱的，你是对王子感到好奇吗？”
“不，”彦穗穗摇摇头，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求知欲”，“我是对 ‘我们’ 感到好奇。”
她游到几位姐姐面前，歪着头，像个好奇宝宝。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上去看了那么多次，王子好看吗？”
“好、好看！”大姐下意识地回答，眼神却有些空洞。
“具体哪里好看？”彦穗穗追问。
“鼻梁高度？下颌线角度？还是资产净值？你们做了详细的《王子观测数据对比表》吗？”
“比如，哪位王子名下的船只吨位最大，哪个王国的财政状况最健康，或者……他们应对海上风暴的应急预案完不完善？”
姐姐们：“……？？？”
二姐张了张嘴，想说“他的笑容很温暖”，却发现脑海里关于王子容貌的细节模糊不清，只留下一个“英俊”的标签。
【宿主！精准打击！她们的程序里只有‘王子好’的结论，没有支撑论据啊！】铁蛋兴奋地分析。
祖母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孩子，爱情……是一种感觉，不需要这些……”
“感觉？”彦穗穗更困惑了，她游回祖母面前，语气天真又残忍。
“可是祖母，如果只需要感觉，为什么我们人鱼到了十五岁，就‘可以’浮到海面上去？这个‘可以’是谁赋予的权限？是海神颁布的法令，还是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则？”
祖母：“……这，这是传统，是古老的约定……”
“传统？”彦穗穗点头，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旁边几位已经过了十五岁的姐姐。
“那么，我有一个更具体的问题。”
她伸手指向大姐、二姐、三姐：
“这个‘传统’，是只为我一个人准备的吗？”
“大姐、二姐、三姐，她们早就过了十五岁了吧？”彦穗穗的语气充满了求知欲。
“按照这个‘传统’，她们应该已经多次浮上海面，观测过船只、城市，甚至……‘英俊的王子’了。”
“那么，请几位姐姐分享一下，你们观测到的数据成果？哪位王子的‘英俊度’指数最高？观测行为对我们人鱼族的科技发展、文化繁荣、或者说……种群延续，带来了哪些具体的、可量化的积极影响？”
几位被点名的姐姐脸上的向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空洞。
她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脑海里关于海面之上的记忆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纱蒙住了。
唯一清晰的，只有那个“到了十五岁就可以上去看看”的念头本身。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几位姐姐，发出了灵魂一击：
“这个传统，好像一个必须完成的 ‘新手任务’ 。姐姐们完成了，然后呢？”
“数据被清空了？记忆被格式化了？就为了在我十五岁这天，给我演示一遍标准流程？”
“我们存在的意义，难道就是在这个固定的年龄，游上去，完成一次 ‘王子观测’ 的打卡任务，然后等待最终那个 ‘变成泡沫’的隐藏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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