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们抵达了海巫婆乌苏拉的洞穴入口。
那是一个隐藏在巨大、扭曲珊瑚丛下的漆黑洞口，周围萦绕着不祥的暗紫色能量。
洞口还悬挂着一些风干的、奇形怪状的海生物骸骨，氛围阴间到可以直接拍恐怖片。
“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小美人鱼们……”
一个沙哑、油腻，仿佛带着粘液摩擦声音从洞内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烦恼吗？比如……爱上了一个无法触及的陆地王子？”
乌苏拉庞大的、如同章鱼与妇人结合体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脸上挂着虚假的热情笑容，触手兴奋地扭动着，仿佛看到了送上门的肥羊。
彦穗穗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标准的商务微笑，仿佛来的不是魔窟而是甲方公司。
“您好，乌苏拉女士。久仰大名。我们不是来寻求烦恼解决的，我们是来……审阅一份您可能提供的‘标准格式合同’，并就其中部分条款进行友好磋商。”
乌苏拉：“？？？” 合同？审阅？磋商？这剧本不对啊！
这小人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地来求我给她双腿吗？
彦穗穗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直接开口，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仿佛在召开项目会议：
“我们初步了解到，您有一项‘声音置换下肢形态临时变更’服务。
我们对此很感兴趣，但希望在签署任何具有法律（或者魔法）效力的文件前，先对合同条款进行以下几方面的质询和确认：”
“第一，关于‘标的物’界定。
您要求的‘最美妙的声音’，具体指声带结构、歌唱技巧、还是蕴含其中的魔力？
是否有明确的、可量化的评估标准？
置换后，是永久性丧失，还是暂时性封存？
封存期间的管理费和最终处置权归谁？
是否有‘七天无理由退换声带’服务？”
乌苏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触手扭动的速度慢了下来。
“……当、当然是永久性的！美妙的声音就是……”
“第二，关于‘服务内容’细则。”彦穗穗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继续输出。
“‘人类的双腿’具体指哪种型号？是否包含膝关节、踝关节标准功能？
能否自由选择肤色、腿长、肌肉比例？
变形过程是否痛苦？是否有‘无痛变形’选项？
持续时间有多久？是否有‘每月流血数日’的副作用？
售后服务（比如走路摔倒、被鞋子磨脚）是否包含？是否提供‘腿部意外险’？”
乌苏拉的触手开始无意识地蜷缩：
“……痛苦是爱情的考验！双腿就是双腿！哪来那么多型号！”
【宿主！宿主！她慌了！她慌了！】铁蛋用解说球赛的激动语气喊道。
【您的问题超出了她的知识储备！她数据库里只有‘坑蒙拐骗’模板，没有‘售后服务’词条啊！这本正经的商业质询，是对巫婆行业的降维打击！】
“第三，关于‘违约条款’与‘隐性成本’。”彦穗穗步步紧逼，眼神锐利。
“合同中提到‘若未能获得王子的真爱，将化为泡沫’。”
“请问，‘真爱’的具体定义和认证标准是什么？由谁认证？认证流程是否公正透明？
‘化为泡沫’是物理形态转变，还是灵魂湮灭？
是否涉及环境污染？需要缴纳环保税吗？
此外，除了明面上的‘声音’，是否还有其他隐性收费，比如‘情感税’、‘智商税’或者部分灵魂所有权？
是否有‘隐藏条款’或‘捆绑销售’？”
彦穗穗一口气抛出十几个专业且刁钻的问题，直接把乌苏拉问懵了。
她从业这么多年，骗过……啊不，帮助过那么多陷入“爱情”的小人鱼，哪个不是哭哭啼啼、脑子不清醒地就来签契约了？
什么时候遇到过带着“法务团队”和“项目清单”来谈条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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