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振奋过后,残酷的现实如同矿星冰冷的空气,渗入每个人的骨髓。
他们成功了,但成功得如此惨烈。
所在的这个废弃矿洞,似乎是某个早已停止运转的采集点的主巷道。洞壁是粗糙的、泛着灰白金属光泽的矿石,上面还残留着当年机械开采的刻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那是某些不稳定矿物缓慢衰变释放出的气体。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偶尔能听到远处岩层因应力变化传来的细微“咔嚓”声,更添几分荒凉。
伤势最重的无疑是林浪。强行透支,硬抗不朽境存在攻击的余波,几乎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道基再次打散。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苏软软跪坐在他身旁,双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后背,生命魂晶的光芒虽然因为她的虚弱而黯淡,却依旧执着地、涓涓不息地将最纯粹的生命本源渡入林浪体内,维系着他的生机,缓慢修复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损伤。
冷月的情况稍好,但内腑震荡,经脉也受到了不轻的冲击,她服下丹药,在一旁默默调息,冰凰星印的光芒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走一丝寒意,平复着体内紊乱的气息。她的清冷,在此刻更像是一种专注到极致的坚韧。
铁妞是外伤最重的,左臂那道被爆炸碎片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但她愣是哼都没多哼几声,自己咬着牙,用从百草阁带来的、所剩不多的上好金疮药处理着。一边处理还一边嘟囔:“这矿星石头真他娘的硬,撞得俺生疼……不过比那鬼影子软和点。”她那憨直的抱怨,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成了调节气氛的另类存在。
阿石沉默地检查着洞口的结构,并用他沉稳的土系力量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加固,防止坍塌。他受的主要是内伤和力量透支,镇狱剑意消耗巨大,此刻也只能依靠最基本的调息来缓慢恢复。
最忙碌的是青妩。她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和不适,将那些从逃生单元残骸旁找到的、以及随身携带的、大部分已在爆炸中受损的仪器零件摊开,试图从中拼凑出一些还能用的东西。一个简易的环境探测器,一个可能接收到外界信号的通讯器残骸,甚至是……一个或许能定位他们精确坐标的导航模块。她的手指因为虚弱和专注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在废墟中淘金的工匠。
时间在寂静与忙碌中一点点流逝。
约莫过了半日,林浪的气息终于稳定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苏软软那布满汗珠和担忧的小脸。
“感觉怎么样,浪哥哥?”苏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好多了,辛苦你了,软软。”林浪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力气,他反手轻轻握住苏软软冰凉的小手,一股暖意在他心中流淌。他知道,若非苏软软不顾自身消耗地持续治疗,他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他目光扫过洞内众人,看着伙伴们个个带伤却依旧坚持的模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是主心骨,他不能倒下。
“情况如何?”他看向青妩。
青妩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带着一丝成果的欣慰:“环境探测器勉强修复了。外部空气成分复杂,含有少量惰性有毒气体,但对我们可以忽略不计。重力约为标准值的1.2倍,压力正常。温度……恒定在零下四十度左右。没有任何检测到的生命信号,至少在这个探测范围内,我们是唯一的‘活物’。”
她拿起另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收音机般、带着天线的简陋装置:“通讯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功率极低,范围恐怕超不出这个矿坑,而且只能接收,无法发送。我一直在扫描可能的信号,但目前……一片死寂。”
最后,她指着几个连接在一起的、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模块:“导航模块受损最严重,我只能尝试利用星图背景辐射进行模糊定位。结合我们传送前最后的坐标和星图对比,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这里就是‘K7-废弃矿星’,位于摇光主星引力影响范围的外围,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角落。”
“好消息是,根据星图显示,这个矿星在废弃前,似乎有一个小型的、用于运输矿石的星港。如果那个星港没有被完全拆除,或许……还留有一些老旧的飞行器,或者能用的零件,甚至……可能存在一条未被完全封锁的、通往摇光主星暗面的走私或者应急航线。”
星港!飞行器!航线!
这三个词,如同在黑暗中划亮的火柴,虽然微弱,却指明了方向!
“能找到那个星港的位置吗?”林浪精神一振,追问道。
“需要更精确的定位和这个矿星的地图数据。”青妩指了指那堆破烂,“我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出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标识,或者更高处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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