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陈枭指了指对面一张单人沙发，声音依旧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
林夜没有客气，也没有多余的客套。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沙发前，有些僵硬地坐下。真皮沙发的柔软触感与他布满伤疤、紧绷的脊背形成鲜明对比，反而让他更加不适。他将那个鼓胀的信封放在腿上，双手无意识地搭在上面，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喝点什么？”陈枭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酒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林夜的脸。
“水。”林夜的声音嘶哑。
陈枭微微颔首，一个女郎立刻起身，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纯净水，放在林夜面前的茶几上。水晶杯折射着灯光，里面的清水清澈见底。
林夜没有动那杯水。他只是沉默地坐着，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等待着对方的意图。包厢里奢靡的气息、陈枭身上无形的压力、身后那两个保镖如同实质般的冰冷视线，都让他体内的混乱能量隐隐躁动，左眼深处的刺痛感如同持续不断的警报。
“身手不错。”陈枭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落在下方格斗笼里正进行的血腥搏杀上，语气像是在评价一场无关紧要的表演。“特别是最后对付铁犀那一下。卸力，反击，一击毙命。干净，利落，狠。不像个新手，倒像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手。”
他顿了顿，目光转回林夜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你的眼睛……很特别。能提前‘看’到什么，对吗？不然，以你的身体状态，躲不开铁犀那么多杀招。”
林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攥着信封的手指收得更紧。左眼深处那道竖缝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视野边缘瞬间闪过几道模糊的黑影！
这个陈枭……眼光毒辣得可怕！
林夜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更加冰冷地迎向陈枭的目光，带着一种受伤孤狼般的警惕和倔强。
陈枭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像是欣赏一件有趣的东西般，轻轻晃动着酒杯，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贫民窟出身，孤儿院长大，靠捡垃圾和打黑拳活着……为了点钱，能把命都豁出去。”他的目光扫过林夜腿上的信封，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很辛苦吧？像条野狗一样，在泥地里刨食，还要提防着随时可能落下来的棍棒和刀子。”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林夜最敏感的地方。林夜的身体微微僵硬，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刀锋。一股混杂着愤怒、屈辱和冰冷杀意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左眼深处的刺痛感骤然加剧！视野中的黑点连成一片，带来强烈的眩晕！
“跟着我吧。”陈枭的声音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施舍意味，“刘金给你一场几千块？我给你一场五万。不用再钻垃圾堆，不用再担心被混混追砍。我给你最好的训练师，最好的营养师，最好的医疗条件，让你这身本事，真正发挥出价值。”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黑洞，牢牢吸住林夜的视线，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力量：“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替我赢。赢下所有挡在我面前的对手。赢下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五万一场！这个数字如同惊雷，在林夜耳边炸响！足以瞬间解决孤儿院的所有困境！足以让他和弟弟妹妹们彻底脱离贫民窟的泥沼！诱惑力如同恶魔的低语，疯狂地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林夜攥着信封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捏得发白，信封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那厚厚一沓钞票带来的踏实感，此刻在五万一场的天价承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他需要钱。迫切地需要。刀疤刘的威胁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孤儿院的学费是沉甸甸的大山，弟弟妹妹们营养不良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五万一场，足以改变一切！
但是……
左眼深处那非人的、冰冷的悸动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灵魂。每一次使用那种力量，都像是在饮鸩止渴。体内那两股混乱冲突的能量，如同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还有特勤局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视线……
陈枭的招揽，看似是通往天堂的阶梯，下面铺着的，却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个男人的眼神，平静下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黑暗和掌控欲。一旦踏入，恐怕就再难脱身。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下方格斗笼模糊的搏斗声作为背景。陈枭身后的两个保镖如同冰冷的石像，墨镜后的视线牢牢锁定着林夜，带着无形的压力。那两个女郎也停止了动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沉默的、如同困兽般的少年。
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林夜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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