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色月光,如同某种活物粘稠的体液,死死包裹着整个江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腐烂物混合的腥甜气息。警笛声在城市各处撕裂夜幕,尖锐而急促,却又被这无处不在的血色光晕吞噬、扭曲,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林夜在空旷死寂的街道上狂奔。脚下是血月投下的、被拉长得如同鬼魅般的扭曲影子。两侧的高楼如同沉默的巨人,窗户大多漆黑,偶尔有几扇亮着惨白灯光的,在血色的浸染下也透出诡异的光晕。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却吹不散那股萦绕在鼻端的血腥味。
目标清晰得如同烙印在脑海中的坐标——城西,苏家祖祠!未来视碎片里,苏晚晴浴血奋战的地方!
苏晚晴冰冷警告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但那张在石碑前苍白染血的脸庞、那三条狂舞却难掩颓势的雪白狐尾、那九个狰狞扑下的巨大鸟首……每一个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抽搐,血液沸腾!烛龙血脉深处某种暴戾的本能被彻底点燃,左眼竖瞳深处,熔金般的光泽疯狂流转,冰冷的竖线几乎要撕裂瞳孔!
“猎场?”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带着血腥气的音节,脚下发力,速度再增!刚突破的八步赶蝉身法被他催动到极致,空气在他身后发出被撕裂的尖啸,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柏油路面都无声龟裂,留下浅浅的、带着灼热气息的脚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瞬间,竟隐隐有低沉龙吟相随!
他并非无脑莽撞。左眼竖瞳开合,十秒未来视能力如同无形的探针,在高速移动中被他谨慎而频繁地激发!视野边缘不断闪过混乱的碎片:前方路口突然冲出的失控汽车、侧面小巷扑出的黑影(被预判后轻松扭身避开)、甚至头顶广告牌螺丝松动的轨迹……这些潜在的威胁被提前捕捉、规避,让他在危机四伏的血月之城如履平地。
“九头鸟…相柳爪牙…”林夜心中念头急转。苏晚晴的警告与这诡异血月、与那恐怖的九头鸟虚影瞬间串联。钟山钥匙的启动引来了怪物!而苏晚晴,她显然知道更多,甚至可能就在守护着什么!她口中的“离开”,更像是要把所有危险引开!
“蠢女人!”林夜咬牙暗骂,速度更快一分。他不能退!烛龙之血在咆哮,那是一种不容亵渎、不容避战的古老骄傲!
越靠近城西,空气的异样感就越发强烈。那股弥漫全城的血腥气在这里变得浓郁了十倍不止,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得让人呼吸困难。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无形的“重量”,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巨大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过来。林夜感觉自己像在粘稠的胶水中奔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
轰隆隆——!
前方,并非雷声,而是某种沉重物体猛烈撞击地面的闷响!伴随着这闷响的,是如同万千冤魂同时尖啸的、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嘶鸣!
“唳——!!!”
九头齐鸣!音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林夜的耳膜和心脏上!他闷哼一声,气血翻腾,左眼竖瞳猛地收缩,强行稳住心神。抬眼望去,前方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苏家祖祠!
那并非想象中普通的祠堂,而是一片占地极广、完全被古老青石高墙圈起来的禁地!高墙之内,并非亭台楼阁,而是一片巨大的、布满了玄奥复杂纹路的青石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那座他在未来视中见过的、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残破石碑。此刻,整个祖祠禁地上空,被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倒扣巨碗般的淡金色能量光幕笼罩着!光幕上流转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散发出古老而坚韧的气息。
然而,此刻这层守护光幕,正遭受着毁灭性的冲击!
光幕之外,血月的光芒被扭曲、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猩红光柱,如同天罚之矛,持续不断地轰击在光幕顶端!每一次轰击,都让整个光幕剧烈震荡,金色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哀鸣。光幕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大!
更恐怖的,是光幕上方那几乎遮蔽了整个夜空的巨大阴影!
九头鸟虚影!
它比在未来视碎片中看到的更加庞大、更加凝实!九个由纯粹戾气与黑暗能量凝聚的狰狞鸟首,如同九条来自深渊的魔龙,疯狂地嘶吼、扭动!每一颗鸟首都大如房屋,猩红的眼瞳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尖锐的獠牙滴落着腐蚀性的黑色涎液。巨大的黑色羽翼每一次扇动,都掀起腥臭的狂风,卷起地面的砂石,如同黑色的沙尘暴,狠狠冲击着下方摇摇欲坠的金色光幕!它每一次撞击,每一次利爪的撕扯,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光幕刺耳的碎裂声!
禁地内,青石广场上。
苏晚晴!
她站在那座巨大的残破石碑前,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株倔强的青竹。血月的光芒透过濒临破碎的光幕,在她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她周身燃烧着炽烈到刺目的白色狐火!那火焰圣洁而灼热,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形成一道最后的防线。三条巨大的、由纯粹光焰构成的雪白狐尾在她身后狂乱舞动,每一次抽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将那些穿透光幕裂痕、如同黑色毒蛇般钻进来的污秽能量流狠狠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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