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滴干涸发黑的血迹,像冰锥一样刺入林薇的眼中,瞬间冻结了她刚刚因为找到紫吴萸而升腾起的狂喜。希望与恐惧的天平再次剧烈摇摆,一端是沈惊鸿可能近在咫尺的激动,另一端则是他可能在此遭遇不测的冰冷现实。
“血迹……是新的吗?”林薇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蹲下身,指尖悬在那些暗色痕迹上方,却不敢触碰。
顾言笙也蹲下来,仔细查看血迹的色泽、凝固状态,以及旁边那模糊脚印的深浅和方向。“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一两天。脚印凌乱,似乎……有人在这里停留过,而且状态不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如同巨鹰喙部般险峻、直插云雾的崖顶。
鹰嘴崖。地图上标注的最终地点。紫吴萸生长之地。现在,又出现了新鲜的血迹和脚印。
所有的线索,都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地系在了那云雾缭绕的崖顶之上。
“他在上面。”林薇抬起头,望着那令人眩晕的峭壁,语气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肯定,“他一定在上面!”
可是,如何上去?
鹰嘴崖三面皆是近乎垂直的绝壁,只有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面,有一条看似可以攀爬的、由风化岩石和顽强灌木构成的“路”。但这条“路”也极其险峻,最陡峭处几乎与地面垂直,岩石松动,湿滑的苔藓遍布其间,下方就是深不见底、雾气翻滚的深渊。
“太危险了。”顾言笙看着那条“天路”,眉头拧成了疙瘩,“以我们现在的体力,而且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稍有不慎……”
“我必须上去。”林薇打断他,她的眼神如同淬火的星辰,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他在等我。我知道。”
她不再犹豫,开始仔细地将那株珍贵的紫吴萸连带着根部的赭红色泥土小心挖出,用油纸和布片层层包裹好,紧紧塞进怀里,贴肉放着。仿佛这株植物能给她带来力量和勇气。
顾言笙看着她坚定的背影,知道再多的劝阻都是徒劳。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将背囊紧了紧,沉声道:“好,我跟你一起。我在前面探路,你跟着我,每一步都必须踩实!”
没有绳索,没有工具,只有一双早已磨破起泡的手和一副疲惫到极点的身躯。攀登,开始了。
顾言笙率先踏上那条险峻的“路”。他用手抓住岩石的凸起或缝隙,脚尖探寻着可靠的落脚点,身体紧紧贴着崖壁,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每上升一步,都伴随着碎石滚落深渊的、令人心悸的簌簌声。
林薇紧跟在他身后,学着他的样子,手指死死抠进冰冷潮湿的岩石缝隙,指甲瞬间翻裂,渗出血丝,但她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了下一个落脚点,下一次发力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崖壁,吹得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她只能咬紧牙关,将身体的重心死死压在岩壁上。
最危险的一段,是一处近乎垂直、长达数米的光滑岩面,只有几道浅浅的、被水流侵蚀出的凹槽可供借力。顾言笙试了几次,都无法找到足够安全的着力点。
“怎么办?”林薇仰头看着那段天堑,感到一阵绝望。
顾言笙喘着粗气,目光在岩壁上搜索着。突然,他注意到在岩面一侧,生长着一簇极其坚韧的老藤,根系深深扎进岩石缝隙,藤蔓有手臂粗细。
“抓住藤蔓!把身体重量吊上去!”顾言笙当机立断。他率先抓住一根藤蔓,用力试了试其牢固程度,然后借助藤蔓的拉力,双脚蹬着岩壁,艰难地向上攀爬。
藤蔓上的尖刺扎进他的手掌,鲜血直流,但他浑然不觉。林薇也依样画葫芦,抓住另一根藤蔓。藤蔓在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两人悬在半空,脚下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深渊,每一次发力,都是与死神的赌博。
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上面的坡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不容松懈。两人的体力都在飞速消耗,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肺部火辣辣地疼。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又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顾言笙的手终于搭上崖顶边缘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时,他几乎虚脱。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身爬了上去,然后立刻回身,向几乎力竭的林薇伸出手。
“抓住我!”
林薇抓住他那双布满伤口和血污的手,顾言笙猛地发力,将她拉上了崖顶。
两人瘫倒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短暂的休息后,林薇挣扎着坐起身,迫不及待地环顾四周。
鹰嘴崖顶的面积并不大,大约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怪石嶙峋,生长着一些低矮、扭曲的松树和灌木。崖顶的风更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云雾在脚下翻涌,远处的太湖烟波浩渺,如同仙境,却又带着隔绝人世的孤寂与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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