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院的那棵梧桐树被锯掉的那天,是惊蛰。
天刚蒙蒙亮,院墙外的土路上就传来了拖拉机的突突声,我披了件外套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三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把链锯从车上卸下来。领头的老王是村东头的木匠,手里攥着根烟没点,围着树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着:“三十年的老梧桐了,直径快够到四十公分,可惜了。”
这棵梧桐树是我爷爷年轻时栽的,树干笔直,枝桠伸得满院子都是。每到夏天,浓密的叶子能把半个院子罩在阴影里,我小时候总在树根下挖蚂蚁洞,奶奶坐在小马扎上摘菜,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能盖过远处稻田里的蛙鸣。后来爷爷走了,奶奶跟着我爸妈去了县城,老院就空了下来,只有这棵树还守着满院的杂草。今年开春,村里说要修排污管道,正好从老院墙角过,这棵树的根系太密,怕影响施工,村干部来家里说了两回,爸妈架不住劝,就同意伐了。
链锯启动的声音尖得刺耳,我往后退了两步,躲在门框后。第一下锯在树干底部时,有汁液渗出来,不是常见的透明树胶,是偏深的褐色,像稀释后的血。老王也愣了一下,用手套蹭了蹭,嘟囔着:“这树怎么回事,汁儿是黑的?”旁边的年轻小伙笑他:“王师傅,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明明是土色。”老王没再说话,只是把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树倒下来的时候,我听见“咔嚓”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扯断。枝叶落地时扬起的土灰里,我好像看见有个影子从树干里闪了一下,快得像错觉。等尘土散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截面的年轮里,隐约能看到一圈圈暗红色的纹路,像嵌在木头里的血丝。
当天下午,我留在老院收拾残局。把散落的树枝捆好堆在墙角,又用锄头把树根周围的土松了松,打算第二天请人来挖根。天快黑的时候,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细细的,断断续续。我以为是村里的孩子打闹,探头出去看,土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光秃秃的白杨树,发出“呜呜”的声响。
回到屋里,我刚把灯打开,就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砸在院门上。我心里一紧,老院的门是木头的,早就朽了,别是风把什么东西吹倒了。我拿起墙角的手电筒,慢慢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突然晃到了树桩上——树桩的截面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裂缝,裂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细细的,像人的头发。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裂缝还在,可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大概是风吹进裂缝里带起的碎木屑吧,我这么安慰自己,把院门锁好,快步离开了老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老院,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奶奶坐在梧桐树下摘菜,我蹲在旁边挖蚂蚁洞。挖着挖着,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孩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正从树根下的土里伸出来。我吓得尖叫,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被树根缠住了,越缠越紧。抬头看奶奶,她还是低着头摘菜,可她的脸慢慢转了过来,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嘴里还在念叨:“树不能伐,树不能伐……”
我猛地惊醒,浑身是汗,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多。我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心里总想着梦里的场景,还有树桩上的那道裂缝。索性爬起来,洗漱完就往老院走。
刚走到院门口,我就愣住了。昨天晚上锁好的院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风从缝里灌进去,吹得院里的杂草沙沙响。我推开门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向树桩——昨天还好好的树桩,截面中央的裂缝变大了,裂缝周围的木头颜色变得更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树桩旁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缕黑色的长发,不是掉在地上,而是像从土里钻出来一样,一端还埋在树根周围的土里。
我蹲下来,用手指碰了碰那些头发,发质很软,不像是大人的。这时候,我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土的味道,顺着气味找过去,腥气是从树桩的裂缝里飘出来的。我鼓起勇气,把脸凑近裂缝,裂缝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可那股腥气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小孩哭声,和昨天下午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赶紧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心里慌得厉害。这时候,村里的张婆婆正好从墙外路过,看见我站在院里,隔着墙喊:“小远,你在那儿干啥呢?大清早的,别在老院待太久。”张婆婆是村里的老人,和我奶奶关系好,我赶紧走过去,把昨天看到的裂缝和头发的事跟她说了。
张婆婆听完,脸色一下子变了,压低声音说:“你爷爷当年栽这棵树的时候,是不是埋了东西在树根下?”我愣了一下,爷爷栽树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我怎么会知道。张婆婆叹了口气,说:“你奶奶还在村里的时候,跟我念叨过一回,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有一回在山上捡到个弃婴,没活下来,就埋在栽树的地方了,说让树护着孩子,别让野狗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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