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的老柳树是在我记事起就有的。那树粗得要三个成年男人手拉手才能圈住,树皮皲裂得像老人脸上的褶子,枝桠斜斜地往天上伸,叶子密得能把夏日的毒太阳筛成碎金。村里人都敬着这树,说它护着村子的风水,每年清明还会有人往树根下摆几个白面馒头,可没人敢靠近那半米高的树坑——坑边的土总泛着一股阴湿的霉味,就算是三伏天,踩上去也像踩在冰碴子上。
我家就在离老柳树不远的地方,隔着两户人家。小时候我总爱趴在院墙上看那树,有时能看见枝桠间有白影晃,奶奶见了就会拿竹扫帚打我的手,说那是树影晃,小孩子别乱看。可我知道不是,那影子软乎乎的,像裹着白布的人,就挂在最粗的那根横枝上,风一吹就轻轻晃,叶子沙沙响的时候,那影子还会往下垂,像要探着身子看我。
十岁那年夏天,村里出了第一件怪事。邻居家的狗蛋失踪了。狗蛋比我大两岁,天天在老柳树下玩弹珠,那天下午他娘喊他回家吃饭,喊了半个村子都没应声,最后在老柳树的树坑里找到了他的鞋——一只蓝色的塑料凉鞋,鞋尖上还沾着泥,可鞋里是干的,像是被人轻轻放在那里的。村里人找了三天,把附近的玉米地、河沟都翻遍了,连狗蛋的影子都没见着。他娘坐在老柳树下哭,哭到嗓子哑了,就拿手拍树,拍着拍着,树皮上渗出来些黏糊糊的东西,黄不黄黑不黑的,闻着像腐叶的味道。有老人说这是树在“生气”,赶紧拉着狗蛋娘往回走,说再拍下去要出事。
从那以后,村里就不太对劲了。先是夜里总有人听见老柳树那边有哭声,细细的,像女人哭,又像小孩哼唧,听得人心里发毛。有胆大的汉子拿着手电筒去看,照了半天只看见树影,可手电筒的光一碰到树干,就会莫名其妙地暗下来,最后只剩一点红光,像快灭的烟头。后来,有人家的鸡开始丢,都是夜里不见的,早上只在鸡窝边看见几根鸡毛,沾着和树坑里一样的湿泥。
我爹是村里的木匠,那年秋天接了个活,要给邻村打一套家具,得去镇上拉木料。那天他走得早,天还没亮就推着板车出门,路过老柳树的时候,听见树上传来“沙沙”的声音,比平时的树叶响要沉,像是有东西在爬。他抬头看,模模糊糊看见树杈上挂着个白东西,像是件破了的孝衣,风一吹,下摆扫过树枝,发出“哗啦哗啦”的响。我爹心里发慌,赶紧推着车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就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有人对着他脖子吹气。他不敢回头,埋着头往前跑,直到跑过村口的石桥,才敢停下来喘气,一摸后颈,全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那天晚上我爹没回来。我和娘坐在屋里等,灯油熬干了两盏,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村里人来敲门,说在老柳树下看见我爹的板车了。我和娘跑过去,看见板车翻在树坑边,车上的锯子、刨子散了一地,刨子上还沾着点黄黑色的黏液,和之前狗蛋娘拍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老柳树的树干上,挂着我爹的褂子,袖子被扯破了,衣角垂在树坑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村里人围着树喊我爹的名字,喊了半天没动静,有个老人说,怕是被树“留”下了,让赶紧找个懂行的来。
娘找了邻村的王婆婆,王婆婆是个瞎子,据说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她来的时候拄着根拐杖,拐杖头是个铜铃,走到老柳树十米远的地方,铜铃突然“叮铃铃”响起来,响得越来越急。王婆婆停住脚,脸朝着树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这树成精了,吸了人的精气,已经有两个了,再下去还得有人没。”村里人问怎么办,王婆婆说,得用黑狗血泼树,再把树砍了,可这树已经有了灵,砍的时候会有报应,谁砍谁倒霉。
村里没人敢砍树,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怕遭报应。娘跪在王婆婆面前哭,求她想办法,王婆婆叹了口气,说可以先拿黑狗血泼树,暂时镇住它,等过了冬天,树叶子落了,阳气足的时候再砍。那天下午,村里人杀了村里唯一的黑狗,把狗血装在桶里,由两个年轻汉子抬着,往老柳树那边去。我跟在后面,看见他们把狗血往树干上泼,狗血碰到树皮的瞬间,“滋啦”一声冒起白烟,树皮上的裂缝里渗出来更多黄黑色的黏液,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像腐烂的尸体。那两个汉子刚泼完,突然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口吐白沫,脸憋得发紫,村里人赶紧把他们抬回去,找医生来看,医生也说不出原因,只说像是中了邪。
从那以后,更没人敢靠近老柳树了。树坑里的土越来越黑,还长出了些白色的霉斑,就算是大晴天,树周围也总是阴沉沉的,连苍蝇蚊子都不往那边飞。我放学的时候要绕着走,每次路过,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从树的枝桠间,从树皮的裂缝里,盯着我的后背,盯得我浑身发冷。有一次我走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抬头的时候,看见老柳树的横枝上,挂着个小小的影子,穿着蓝色的衣服,像是狗蛋失踪时穿的那件。那影子晃了晃,突然朝着我这边飘过来,我吓得爬起来就跑,跑回家躲在被窝里,浑身发抖,直到娘回来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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