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发泄般的一脚油门,黑色冷藏车很快融入了更深的黑暗,只留下引擎的嘶吼在空旷的山道上回响,最终被夜色彻底吞噬。
阿奇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碾过小羊羔的瞬间,几十米开外,一片浓密的、用来堆放秸秆的垛子后面,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着方便——是村里那个叫三驴的半大小子!
然而,就在几十米开外那片浓密、散发着腐败秸秆气味的垛子后面,三驴是半夜偷跑出来抓野兔子的。
他刚拉完野屎,正准备提裤子,就被骤然亮起又急刹的车灯晃花了眼!接着,他就清清楚楚地、完整地目睹了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拧断了小羊羔的脖子!
月光勉强勾勒出三驴因憋气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蛋。他瞪着那辆“大铁箱子”消失的方向,眼珠子都快迸出血丝!
“操……操他娘勒个腿的!”一声低沉的、带着浓浓乡音和冲天怒气的脏话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来,“敢偷我们村的羊?!偷老牛头的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
在三驴简单又血性的世界观里,那黑衣人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偷羊贼!先是撞了羊(故意的!三驴认定),然后怕羊叫唤引来主人,就干脆利落地像拧鸡脖子一样给拧死了(动作贼熟练,看着就不是第一次干)!最后还像扔垃圾一样扔进那个大白箱子(肯定是拿去卖钱的赃物冷藏箱)!
这还得了?!这简直是把他们村子的土皇帝——老牛头的脸摁在地上摩擦!而且是带血的那种!
一想到老牛头,三驴被愤怒冲晕的脑袋里立刻闪现出那颗照亮黑暗的“明灯”——钱镇长!
谁不知道老牛头能有今天养羊成大户的地位,全靠他那个如花似玉、嫁(其实是跟)给了附近镇上钱镇长当第五房小老婆(俗称“五奶”)的三女儿?老牛头去镇子上,钱镇长府上的管家都得出来迎一迎的!那“五奶”吹吹枕头风,在方圆几十里,那就是圣旨!
“敢动老牛头的羊……就等于踹钱镇长的门脸儿!”三驴脑子里飞快地、朴实地盘算着,“这还了得?!钱镇长知道了,还不得扒了那孙子的皮,点了他的‘大铁箱子’?!”
一股“为民除害、匡扶正义、顺便还能在村里露脸、在老牛头面前讨赏”的热血直冲天灵盖!恐惧瞬间被这正义感和对未来“美好前景”的想象冲刷得一干二净!
“娘的!等死吧你!”三驴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猛地提起半拉在脚踝的破裤子,也顾不上粘在屁股上的草屑和泥土,更忘了刚才裤裆里那点因惊吓产生的湿热尿意(现在全变成了沸腾的勇气)。
他像一头发疯的小野骡子,憋足一口气,撒开两条因紧张和愤怒而充满力量的小短腿,“噔噔噔噔”地冲出秸秆垛子,头也不回地沿着那条熟悉又黑暗的乡间土路,朝着灯火最亮堂的村子中心——老牛头家那气派的大院方向——狂奔而去!
他要告状!要去点那最猛的“炮仗”!
土路颠簸不平,三驴跑得却异常迅速有力。夜风吹着他因奔跑而燥热的身体,脑子里全是那个黑衣人被钱镇长的势力捆成粽子、跪在老牛头面前磕头求饶、最后连同他那该死的大铁箱子一起被点成大火球的壮观景象!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站在老牛头身边,绘声绘色描述那贼人如何凶残拧断羊脖子的英勇场景了!到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没准儿还能混件新衣裳?
村道上响起的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少年呼哧呼哧的喘息,卷起一阵裹着草屑和尿臊味的疾风。一场由一头死羊引发的、完全超出阿奇想象的、由最底层小人物推动的、裹挟着宗族乡愿和权势意志的可怕风暴,已然在这个宁静山村的黑夜里,被三驴这只意外飞出的“幺蛾子”,轰然引燃!而这风暴席卷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那个养着满山肥羊、拥有着一个“好女儿”的村中土霸王——老牛头!
三驴那带着哭腔(更多是兴奋)的告状,像一瓢滚油浇进了老牛头这口常年闷烧的炉灶!
“啥?!有人敢偷老子的羊?!还他妈是开着车的?!就在老子家门口的眼皮子底下拧羊脖子?!” 老牛头那张被岁月和酒精腌渍得如同酱牛肉般黑红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他“腾”地从炕上蹦下来,趿拉着鞋就冲到院子里,抄起平日用来镇宅的大铜锣——
“哐哐哐哐哐——!!!”
“牛角村的爷们儿都给老子起来——!!!抄家伙——!!!” 破锣嗓子裹挟着冲天的怒火,硬生生撕裂了乡村夜晚的宁静。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在老牛头家门口那片还算宽敞的打谷场上,黑压压聚起了半个村子的青壮劳力! 有人提着锄头、粪叉、铁锹,有人抓着刚磨好的柴刀、镰刀,还有人甚至拎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老式鸟铳!火把、手电筒的光乱晃,如同愤怒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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