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借药交好的心思,谁知鬼迷心窍,话一出口就全是商人生意。
这样不好。
明洛索性把瓷瓶一放,又交代了几样注意事项,心平气和地离开了。
之后半日,明洛多少有些没精打采,甚至在日落前的惯例巡视时刻意避开了张士贵所在的病区,大军已经分批整编开拔,考虑到伤兵们的情况,他们一律是被安排在末尾的。
秦王来慰问伤兵了。
也是和先前一般,挑在了晚饭时分。
明洛和一应人等跪在边上迎驾,姿态低微。
“此营由你统总?”
明洛稍稍抬头:“是。”
“起来说话。”
明洛谢过后起身,仍维持着低眉敛目的模样。
“这些时日最辛苦的便是你们了,几次夜间巡营,唯有这处还亮着光。”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耐听,明洛却连应声的心思都没了。
可能是宋郎中自然而然的言语令她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也可能是张士贵的嘲讽点醒了她妄图发财的美梦,总而言之……明洛想家了。
那个唯有死才能回去的地方。
周围一片安静,气氛仿佛凝固住了,而宋郎中在另一个大营忙活。
只是上官问话不能不答,明洛沉静道:“都是应尽的本分,怎可轻言辛苦。参军且看四下,士卒或伤或残,我等与之相比,已是极大的福分了。”
人一旦往下比,自然海阔天空。
“玄龄你听听,才多久的功夫,话就一套一套的了。”秦王微微一笑,开口道。
房乔陪笑道:“鹦鹉学舌,怕是跟人学的话。”
“确是肺腑之言。这几日的经历着实比之前十多年加在一起的都要震撼人心。”明洛如实道。
她也确实大开眼界。
实在是和电视剧里的差太多了。
为避免人家再说出什么闲话来,明洛主动引着这群下访基层的贵人们四处转悠起来,依次观看了打饭、换药、问诊、洗漱等场景,为其后续记录提供了丰盛的写作素材和亲身见闻。
“你这处总是能给人意外惊喜,与旁人多有不同。”房乔看着新颖的小推车,以及其上分门别类的药物器材,由衷赞道。
明洛便也从善如流地简单介绍了遍。
贵人们看得兴致勃勃,还挺有不耻下问的好学精神,浑然看不出是前两日打过一场大仗的精神头。只能说,功名利禄使人疯狂,从古至今,权力都是最好的春药。
咕噜——
还是一声不合时宜的饥肠辘辘声骤然打断了这看似和乐融融的气氛。
明洛要饿死了。
旁人都大快朵颐吃得喷香,偏生她陪着万般小心伺候着人,又是端茶递水,又是笑到嘴角发酸。
“是我们唐突了。”房乔说话好听,一点没有架子,随和又亲切,半点听不出人是秦王身边最被信重的幕僚。
明洛口不应心地笑:“说得哪里话,要折煞我了。”
“既饿了赶紧下去吧,正是饭点,我们也转回去用饭了。”秦王最烦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原先还看得顺眼的明洛也有些厌恶了,收回意犹未尽的眼神,吩咐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明洛没托大地直接转身走掉,反而是保持着一个恭谨谦卑的姿态将一行人好生送出大营方舒出口气,麻木地去吃那堪比现代猪食的行军餐。
求一个饱腹而已。
“才多久功夫,倒变得畏手畏脚了。”秦王纯粹感叹了句。
“她头一回随军,不适应是正常的。”房乔本能地说着好话,女子从医随军到底不易,不好过多苛责。
秦王转念一想,若有所思:“这么一说,也是她适应地好了。我在她这般年纪还……”
不如人家呢。
亲卫已端来餐食,房乔略略收尾道:“左右观她衣着朴素,待回京后多加些赏赐便是……不过这般大的娘子,多半要议亲许人了,下次若大军开拔,也不必征召她了。”
“本就不该许女子随军的,天下又不是没有儿郎了,平白坏了秩序和规矩。”秦王对明洛并没有什么成见,甚至还有淡淡的好感,不过军纪法度在此,他打从心底里不赞同女子入军营的这一事实。
“是。”房乔应了一声,兀自掉开了话题,往其他或大或小的军务政务上说开去。
次日早晨,明洛从其他几处大营巡视回来,便有药僮小跑着来寻她。
那是张士贵所在的方向。
她右眼一跳,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药僮神色不算紧张,直奔主题:“张将军方才随前军一个副将走了,我和元郎去收拾床铺时发现枕边留了一枚扳指。”
扳指的夹缝处留着极细的血迹,看着成色已有好些个年头,明洛指尖捻过它端详了片刻,又掂了掂分量。
应是纯金的。
工艺上朴素大气,打磨地很是圆润光滑。
一看便是日用之物,内里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贵字。
“周围可还有其他遗留的东西?”明洛不禁觉得扳指有些烫手,脚步先于言语往那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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