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后土娘娘的完美秩序国度轰然崩塌。
那道横亘在神魔葬场与幽冥之间的轮回裂隙,也随之破碎,露出了地府最真实,也是最恐怖的面貌。
那座由亿万亡魂的灵魂本源砌成的,宏伟到无法想象的秩序城墙,在失去了轮回碎片的法则镇压之后,开始一寸寸地分崩离离析!
一块块构成城墙的砖石,那些被抽干了情感与记忆,只剩下麻木本能的亡魂,从墙体上脱落下来。
他们茫然地漂浮在虚空之中,空洞的眼神,第一次重新映照出了外界的光。
然后,记忆回来了。
不是他们生前的记忆。
而是他们死后,在这地府之中,所经历的那长达万古的永恒奴役!
他们想起来了。
自己是如何被那些阴兵,像牲畜一样驱赶。
自己是如何被砌成城墙,成为这完美秩序的一部分。
自己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魂本源被一丝丝地抽走,用来维持地府的运转,而自己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那是一种永恒的绝望!
当第一个亡魂,从这无尽的麻木中,恢复神智,感受到这份刻骨铭心的痛苦时。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嘶吼,爆发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一万个,第一亿个……
亿万万个被奴役了无穷岁月的亡魂,在这一刻同时苏醒!
他们的神智在恢复的瞬间,就被那积累了万古的无尽痛苦与怨恨所淹没!
轰——!!!
一股黑色,粘稠得如同实质的滔天怨气,从那崩塌的秩序城墙之中轰然爆发!
那股怨气,是如此的庞大,如此的恐怖。
以至于整个神魔葬场,这片本就充满了死寂与不祥的宇宙禁地,在这股怨气的冲击下,都显得像是圣洁的天堂!
黑色的怨气,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瞬间淹没了整个幽冥。
那十殿阎罗,和他们麾下的亿万阴兵,在这股怨气海洋面前,连一丝浪花都没有翻起,便被吞噬腐蚀同化!
他们本就是这秩序的一部分,是帮凶是刽子手!
如今秩序崩塌,他们自然要承受这最恐怖的反噬!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化为了这怨气海洋的一部分,成为了这无尽仇恨的燃料。
而这片黑色海洋,唯一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创造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后土娘娘!
“不……不!你们这些卑贱的蝼蚁!你们是本宫的作品!你们竟敢……”
后土娘娘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让她都感到心悸的黑色怨气海洋,发出了尖叫。
她试图调动自己残存的神力,去重新构建秩序,去镇压这些叛乱的亡魂。
然而,失去了轮回碎片的她,就像一个失去了兵权和玉玺的皇帝,她的命令已不再有任何作用。
黑色怨气海洋,带着亿万亡魂无尽的怨毒与仇恨,毫不留情地,将她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彻底淹没!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怨气海洋的中心传出。
后土娘娘那由纯粹神力构成的神体,飞速地消融腐烂!
她感觉有亿万只无形的手,在撕扯她的神魂!
有亿万张嘴,在啃食她的血肉!
有亿万双眼睛,在用最恶毒的目光,诅咒她的存在!
这,就是她所创造的完美秩序,对她的回馈!
这,就是她所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叶枫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出手,也没有阻止。
这是后土娘娘自己的选择,也是她必须承受的代价。
他怀中的苏九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看着那片恐怖的怨气海洋,和在其中痛苦挣扎的后土娘娘,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忍。
“叶枫……她……”
苏九儿轻轻地拉了拉叶枫的衣袖。
叶枫低头,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九儿,这不是残忍。”
“这是,审判。”
一个由她自己,对她自己进行的最终审判。
叶枫目光,重新投向了那片怨气海洋。
这片海洋,并不会真的杀死后土娘娘。
后土娘娘的本源,是大地,是承载。
这亿万亡魂的怨气,虽然能重创她折磨她,但最终,只会被她那大地般的本源,慢慢地吸收。
但这个过程,将会无比的漫长,无比的痛苦。
她将在这无尽怨气冲刷中,日日夜夜地,去体会她曾经施加给那些亡魂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她真正地,从她那偏执疯狂的完美秩序中醒悟过来。
而现在,叶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口,那枚已经与他彻底融合的灰金黑三色菱形晶体。
一股股关于轮回的感悟,正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涌现。
这片怨气海洋之中,那亿万个在痛苦与仇恨中沉沦,即将彻底化为虚无的亡魂,正在发出无声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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