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逆着巷口最后一点橘红色的天光,矗立着一个高大得几乎要顶到门框的身影。白色的学生制服外套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撑出利落的线条,帽檐下的阴影浓重,只隐约可见一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蕴藏着风暴的蓝色眼眸,正平静地扫视着店内。来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静默,仿佛一头优雅而危险的猛兽误入了满是毛绒玩具的童话屋。
身高差超过45厘米的戏剧性一幕,让时间都仿佛凝固了。千代僵在梯子上,小巧的嘴巴微微张着,粉色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双手还保持着抱书的姿势,却忘了呼吸。御子柴実琴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手中的G笔“嗒”地掉在稿纸上,溅开一小团墨渍,他脸上的抓狂表情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惊愕、本能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瑟缩。他下意识地想摆出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酷帅模样,挺直了腰背,但微微后仰的身体和僵硬的脖颈线条,暴露了他内心的警报正在疯狂鸣响——这家伙!绝对是不良少年!而且是超级危险的那种!比学校后巷传说中最凶的番长还要可怕十倍!他怎么会来这里?收保护费吗?还是走错门了?!
在令人心悸的死寂中,承太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工作台后方墙壁上贴着的那张手绘玫瑰招聘启事上。他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厚实的鞋底踩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笃、笃”声,每一下都像敲在店内两位原住民紧绷的心弦上。他在距离工作台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过于咄咄逼人,又足以让他高大的身形带来足够的压迫感。
帽檐微微抬起,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平静地看向僵硬的御子柴和梯子上快要石化的千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应聘临摹画师。”
五个字,言简意赅,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千代和御子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应、应聘?!”千代的声音像受惊的小鸟,细弱而颤抖,差点从梯子上滑下来,手忙脚乱地扶住书架才稳住。她看着承太郎那身掩盖不住强悍体魄的打扮,那顶怎么看都像极道组织标志的帽子,还有那张仿佛写着“我很不好惹”的冷峻脸庞,脑子里瞬间被各种不良少年勒索小店、打工只是幌子实则伺机抢劫的恐怖新闻塞满。她求助般地看向御子柴。
御子柴実琴接收到了千代的信号。恐惧催生勇气(或者说,是在新人面前强撑前辈面子的本能占了上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让他膝盖发软的压迫感,努力挺起胸膛(虽然效果甚微),下巴微抬,试图用平时那种略显轻浮的耍帅语气,但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控制的变调:“哈?应聘?就、就是你?别开玩笑了!”他伸出手指,带着点虚张声势的颤抖,指向承太郎,“你看看我们这里!梦咲堂!专业少女漫画周边与创作支援!要的是能画出细腻情感、柔美线条的画师!懂吗?是那种能让少女心砰砰跳的梦幻画风!不是…不是那种肌肉兄贵挥拳头或者打打杀杀的硬派风格!”
他似乎觉得说服力还不够,又抓起桌上那张让他抓狂的洛丽塔裙装草稿,用力抖了抖,墨渍差点甩到承太郎漆黑的制服上:“看到没!这种!这种蕾丝花边的层次感!这种布料柔软垂坠的质感!还有角色眼睛里闪烁的星星光芒!这才是我们要的!你这副……呃……硬朗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承太郎,艰难地寻找着不那么刺激的词汇,“怎么可能画得出这种充满爱与梦想的细腻东西嘛!对吧,千代?”他寻求同盟。
“啊……嗯!”千代终于从梯子上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小跑到御子柴身边,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用力点头,虽然看向承太郎的眼神依旧充满惧意,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补充道:“是、是的!这位……先生?小御御说得对,我们的临摹工作对线条的精准度和对原作情感的还原要求都很高的……不是力气大就行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角。
承太郎沉默地听着两人语无伦次的拒绝,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或恼怒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模样。只是帽檐阴影下,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仿佛在评估眼前这两个反应过度的“面试官”。
“要求是‘精准复刻’。”他低沉地重复了一遍招聘启事上的关键词,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还原度95%以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御子柴见对方似乎没被激怒,胆子稍微大了点,但语气依旧充满了不信任,“但精准和还原也是需要技巧和……呃……天赋的!特别是少女漫画特有的那种柔软感、空气感!你这双手……”他的目光落在承太郎插在裤袋里的手,想象着那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的手指握着纤细的画笔,就觉得画面无比违和,“……怎么看都更适合捏碎核桃或者折断钢管吧?怎么可能控制得了那么细的笔尖画出流畅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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