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细丝在他指间灵活地翻动，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
“错误。”沃尔特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沙哑而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相同的错误。完全一致。”
他顿了顿，目光在四人脸上逡巡，如同在审视四件出了瑕疵的兵器。
“第37题。能量逸散梯度的核心在于‘万象调和’规则对空间扰动的非线性压制效应。你们…”他微微停顿，指尖的钢琴线轻轻一颤，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正确思路，精准地踩中了每一个思维陷阱。甚至，连错误的推导步骤都抄得…分毫不差。”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点评天气，但其中的讽刺却比雅儿贝德的毒舌更让人无地自容。
和真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物理上的安德森神父板砖伤+精神上的鞭挞），阿库娅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惠惠羞愧得想把眼罩拉下来遮住整张脸，哥布塔则完全懵了，不明白自己明明写了作业为什么也错了。
“懒惰。投机。愚昧。”沃尔特吐出三个冰冷的词语，每一个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四人心里。“以及…”他的目光在哥布塔身上停留了一瞬，“…盲目的‘义气’。”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指尖的钢琴线无声地延长，如同拥有灵性的活物，闪电般探出！
嗤啦！嗤啦！嗤啦！嗤啦！
四声轻响，如同最锋利的裁纸刀划过纸张！和真、阿库娅、惠惠、哥布塔只觉得桌角一轻，他们那四本饱经磨难、刚刚填满字迹的作业本，已经被那根神出鬼没的钢琴线精准地、整齐地切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断成两截的作业本，如同被斩首的囚徒，无力地瘫在桌面上。
“每人，抄写该题正确推导过程。”沃尔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审判决意味，“一万遍。”
他指尖的钢琴线优雅地收回，消失不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出窗外刚刚升腾起的、不知由哪位“破坏神”制造的、橘红色的爆炸蘑菇云。
“明天早上。同一时间。交给我。”
他不再理会瞬间石化的四人，转身走向讲台，拿起粉笔。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清脆响起，如同行刑的鼓点。
“现在，翻开教材第142页。今天讲解‘多维空间拓扑学在跨世界屏障稳定锚定中的应用实例’。”
窗外，那朵巨大的蘑菇云在“万象调和”的规则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学园尖顶的轮廓在烟尘中重新变得清晰。
悬浮于学园最高处、哥特风格的校长室内，阿尔泰尔斜倚在她那张巨大的真皮沙发中，如瀑的银白发丝流淌在扶手上。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杯剔透的红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的侧颜。环绕在她身周的数柄古朴军刀，正以一种慵懒的韵律缓缓旋转，如同某种活着的装饰。
巨大的落地窗外，正好映出A班教室方向刚刚腾起、又迅速被抹平的橘红色火光。那爆炸的光芒在她冰蓝色的瞳孔中一闪而逝。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玩味和满足的低笑，从阿尔泰尔唇间逸出。她抿了一口红茶，微烫的液体滑过喉咙。
悬浮的军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旋转的轨迹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窗外，学园下方那由无数异世界风格建筑拼凑而成的、光怪陆离的巨型都市，在爆炸的余晖和修复的微光中，依旧喧嚣而混乱地运转着。尖顶与霓虹，魔法塔与蒸汽管道，天使雕像与机械守卫，在一种奇异的、充满崩坏感的平衡中共存。
阿尔泰尔的目光掠过这片混乱的造物，最终落回那扇映着学园日常景象的窗。她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如同欣赏着一幅绝妙的、不断变化的抽象画。
“嘛，”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华丽办公室，对着窗外那片永不落幕的荒诞舞台，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军刀旋转带起的微弱气流里，“这就是万象合众学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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