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巨大的压力!无形的冷汗(虽然他没有)仿佛浸透了每一根骨头。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拒绝?不行!作为纳萨力克的统治者,在部下提出如此“精妙”且“符合身份”的提案时断然否决,岂不是显得他毫无远见,甚至可能暴露他内心其实慌得一匹的事实?同意?天知道这帮家伙会把“惊悚屋”搞成什么样!万一雅儿贝德和夏提雅一个没控制住,把某个倒霉蛋(比如和真)真的吓死了怎么办?虽然学园有“万象调和”死不了人,但写检讨的是他这个班长啊!那玩意儿比甲骨文还难写!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安兹能感觉到迪米乌哥斯期待的目光,潘多拉兴奋的注视,雅儿贝德和夏提雅几乎要实质化的爱慕与狂热,还有全班同学或好奇、或畏惧、或看好戏的眼神。
‘冷静!铃木悟!你现在是安兹·乌尔·恭!’他在内心咆哮,‘拿出你当社畜时应付无理甲方提案的演技来!’
终于,他下颌骨缓缓抬起,幅度精准地控制在威严与矜持之间,喉骨震动,发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唔…迪米乌哥斯、潘多拉·亚克特。”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无形的压力蔓延,“你们的想法……颇具趣味。”他巧妙地避开了“同意”或“战略布局”这样的字眼。
“趣味”这个词,如同天籁!
“看吧!安兹大人认可了我们的‘趣味’!”潘多拉立刻激动地再次变形成安兹的样子,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这深邃的幽默感!这高雅的品味!不愧是安兹大人!A班惊悚屋,必将成为学园祭最耀眼的噩梦明珠!门票价格翻倍计划启动!”他兴奋地切换回本体,掏出小本本疯狂记录。
迪米乌哥斯也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深深鞠躬:“属下明白!定不负安兹大人期望,将这份‘趣味’升华为一场完美的心理博弈盛宴!每一个细节,都将体现您的深意!”他已经开始脑补安兹大人用“趣味”这个词暗示更深层次的考验了。
安兹内心的小人吐出一口不存在的浊气,灵魂之火稳定了一些:‘过关了……暂时……’
“异端!!!”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裹挟着狂暴的圣光和浓烈的杀意,猛地撕裂了教室里的喧嚣!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
亚历山大·安德森如同被激怒的狂狮,霍然站起!他巨大的身躯几乎顶到天花板,神父袍无风自动,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插满的银色刺刀和厚厚一叠圣经书页。他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在安兹、迪米乌哥斯、潘多拉,以及角落阴影里的阿卡多身上!巨大的、缠绕着荆棘般铁链的十字架被他狠狠砸在面前的课桌上!
“轰咔!”
坚固的合金桌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可怕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粉笔灰簌簌落下。
“惊悚屋?!用邪恶亵渎神圣的庆典?!用不死生物的污秽和恶魔的低语污染纯洁的灵魂?!”安德森的声音如同地狱熔炉中喷发的风暴,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烧灵魂的力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前排,“AMEN!这是何等令人作呕的异端邪说!是对主赤裸裸的挑衅!我,亚历山大·安德森,奉主之名,在此宣告!”
他猛地抽出几柄寒光闪闪的刺刀,刀尖直指纳萨力克众人和阿卡多:“所有摊位!所有活动!都必须经过圣光的彻底净化!任何胆敢宣扬邪恶、蛊惑人心的异端行为——”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扫过安兹的骷髅头、迪米乌哥斯的恶魔角、潘多拉夸张的表演、以及阿卡多那身刺眼的红衣,“都将被吾等代行主之意志的铁拳!彻底粉碎!连同你们的灵魂一起,烧成灰烬!AMEN——!!!”
狂热的咆哮在教室内回荡,圣光能量不受控制地溢出,让附近的空气都带着灼热感和硫磺的气息。维兹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一哆嗦,怀里的文件又掉了几份。沃尔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手指在西装袖口轻轻拂过。
角落里,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阿卡多,终于慢悠悠地转过头。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瞳瞥了一眼暴怒的神父,嘴角勾起一丝慵懒到极致的、充满嘲讽的弧度。
“呵。”一声轻嗤,如同冰水滴入滚油。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倚靠姿势,猩红的风衣下摆垂落,声音带着浓重的厌世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吵死了,疯狗。净化异端?”他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安德森,“先把你那被教条塞满、可怜得连一点有趣念头都挤不进去的可悲大脑净化一下如何?整天AMEN、AMEN的,你的主听到这种噪音,恐怕也要烦得堵住耳朵了吧?无聊透顶。”
“你——!!!”安德森额头青筋暴跳如龙,双眼瞬间被血色充满,圣光如同失控的引擎在他周身轰鸣炸响!他脚下的地面甚至开始微微发光、融化!“该死的吸血鬼!亵渎者!我要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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