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丽艾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度不屑的弧度。她的目光再次锁定在芙莉莲身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批判。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菲伦紧张的心跳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时刻,睡得无比香甜的芙莉莲,又动了。她似乎梦到了什么极其得意的事情,咂了咂嘴,发出一串清晰无比、带着浓浓睡意和满足感的梦呓:
“…嘿嘿…赛丽艾…弹指可破…小…小菜一碟…”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樱树下,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
菲伦的呼吸瞬间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希露菲和洛琪希惊恐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赛丽艾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纹。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狠狠刺向依旧在熟睡、甚至还带着点傻笑的芙莉莲。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都感到战栗的魔力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她身上汹涌而出,千年樱树巨大的树冠无风自动,无数发光的粉色花瓣簌簌落下,形成一场急骤的光之雪暴!空气的温度瞬间骤降!
“哦?弹指可破?”赛丽艾的声音比极地的寒风更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小菜一碟?”
菲伦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去。完了!全完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预料中的毁灭性魔法并没有降临。
“赛丽艾老师!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充满活力、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清脆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这冻结的杀意。D班的班主任,星尘魔女芙兰,像一阵风似的从旁边的小径冲了出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缀满星星月亮的深蓝色魔女裙,灰色长发有些凌乱,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芙兰仿佛完全没察觉到现场那能冻死人的气氛,一把抓住赛丽艾那刚刚凝聚起恐怖魔力的右手手腕,动作快如闪电:“快!跟我来!我刚刚在‘最古图书馆’最深处发现了一本有意思的东西!上面提到了‘虚度编年’和‘次元晶壁褶皱’的关系,跟你上次提过的‘星界锚点’理论可能有印证!绝对是失落的古卷!去晚了被阿尔泰尔校长发现又要唠叨了!”她语速极快,连珠炮一般,不由分说地拽着赛丽艾就走。
赛丽艾猝不及防,被芙兰拽得一个趔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周身那恐怖的魔力威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搅得一阵紊乱。她下意识地想甩开芙兰的手,但芙兰抓得死紧,而且力气大得出奇。
“芙兰老师!放手!”赛丽艾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哎呀赛丽艾老师!机会难得!走走走!”芙兰完全无视赛丽艾的怒气,反而拽得更用力了,像拖着一个不情愿的大号人偶,风风火火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冲去,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芙兰兴奋的声音在回荡,“…那符文结构太诡异了,像是用星兽的血写的!您肯定感兴趣…”
赛丽艾被强行拖走的瞬间,回头深深地、冰冷地看了一眼树下依旧沉睡、对灭顶之灾毫无所觉的芙莉莲。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梦话羞辱的极致愠怒,有对朽木不可雕的深深鄙夷,或许还有一丝被强行打断施法的憋屈,最终都化为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山雨欲来的平静。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胁。
直到两位高阶法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庭院小径的尽头,菲伦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噗通一声软倒在落满花瓣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希露菲和洛琪希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太…太可怕了…”希露菲脸色苍白。
“芙莉莲同学她…”洛琪希看着熟睡的始作俑者,哭笑不得。
菲伦缓过气来,看着芙莉莲那副安详的睡颜,一股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她猛地扑过去,抓住芙莉莲的肩膀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芙莉莲大人!醒醒!快醒醒啊!世界末日要来了!赛丽艾老师刚才的眼神能杀人啊!您到底做了什么梦啊!‘弹指可破’?!您想害死我们吗?!”
芙莉莲被摇得脑袋像拨浪鼓,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花瓣。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菲伦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放大的脸,又看了看四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地问:“…嗯?下课了?…宝箱…挖到了吗?”
菲伦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厥。
暴风雨前的宁静仅仅维持了两天。
第三天清晨,一张盖着校长阿尔泰尔独特银色飞鸟纹章、边缘闪烁着冰冷魔法光泽的羊皮纸通知,如同宣判书般,被一只漂浮的魔法使魔精准地“啪”一声贴在了A班教室的门板上,吸引了所有早起学生的目光。
通知措辞简洁,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行政力量:
【万象学园教务处·社团管理处 联合公告】
事由:关于强制解散“古魔法研习社”的处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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