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派脚下的小客栈里,李莲花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壶清茶,两碟小点心。阿沅正小口小口地吃着桂花糕,狐狸精乖巧地趴在她脚边。乌素依旧抱着剑,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目光偶尔扫过窗外街道上那些行色匆匆的灵山派弟子和好奇的江湖人,大部分时间则落在李莲花身上。
方多病气冲冲地来,又气冲冲地走了,除了留下一肚子火,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李莲花知道,那小子虽然冲动,却不傻,自己最后那句关于旺福的“提醒”,他定然听进去了。
“李叔叔,方哥哥好像很生气。”阿沅舔了舔指尖的糖粉,小声说道。
李莲花给她倒了杯水,笑了笑:“他在查案,查案的人遇到阻碍,总会有些急躁的。”
他语气平和,仿佛刚才那个把方多病气得跳脚的人不是他。他的目光投向灵山派那云雾缭绕的山门,眼神平静无波,内里却是一片洞彻。
奔雷手辛雷,如今化名朴二黄,灵山派的管家。
王青山那个老道士,年轻时留下的风流债,有个叫贺兰知的私生子。
辛雷发现了这个秘密,便怂恿王青山假死,搞一出“蝉蜕登仙”的把戏,实则暗中将其杀害,再通过修改过的遗书,将那私生子贺兰知推上掌门之位。一个突然被找回来、毫无根基的私生子,还不是任由他这“辅佐功臣”拿捏?届时,整个灵山派的财富和势力,便可徐徐图之,落入他辛雷手中。
而旺福,他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恐怕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或许是用来牵制、或者以备不时之需的棋子。只是这步棋,对旺福而言,是福是祸,就难说了。
这一切,在李莲花重生的记忆里,清晰得如同亲历。他甚至知道那被修改的遗书藏在何处,知道王青山真正的死因,知道贺兰知此刻的茫然与不安。
他知道所有答案。
但他并不急于揭穿。
碧茶之毒虽只余三成,不动用内力便与常人无异,但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对平稳的状态。为一个不相干的灵山派,为一个设计拙劣的阴谋,去耗费心神,甚至可能引动毒素,实在不值当。
况且,这不是有方多病那小子在么?
那小子不是口口声声要独立破三个案子进入百川院吗?这现成的考题就摆在这里。让他去查,去碰壁,去成长便是。自己只需在关键处,或许……只是或许,看他实在搞不定的时候,随手点拨那么一两句,也就够了。
至于旺福那孩子……李莲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命运无常,各有缘法。若方多病能及时查明真相,或许能救下他。若不能……那也是他的命数。
“乌素,”李莲花忽然开口,声音平淡,“你说,一个被亲生父亲当做棋子利用的孩子,是该恨,还是该怨?”
乌素闻言,抬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李莲花为何突然问这个,但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往。她沉默片刻,声音冰冷:“无用之人,才会纠结恨与怨。要么认命,要么……杀了执棋之人。”
她的答案带着她一贯的偏执与狠厉。
李莲花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放下茶杯,看向窗外。街道上,似乎有灵山派的弟子正张贴着关于“灵童”选拔后续的告示,引来不少人围观。
“看来,这戏,快要唱到高潮了。”他轻声自语。
阿沅吃完了糕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莲花:“李叔叔,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呀?”
“快了。”李莲花摸摸她的头,“等这出戏落幕,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一场普通的街头杂耍。
乌素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那份想要将他与这纷扰世界彻底隔绝的念头再次浮现。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些算计,更不喜欢那个总来打扰少主的方多病。她只希望尽快离开,去一个只有她和少主……还有阿沅和狐狸精的地方。
李莲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这只重生的蝴蝶,暂时还不想扇动翅膀。且看这局中之人,如何各自挣扎吧。
喜欢莲花楼之花败自开请大家收藏:(m.2yq.org)莲花楼之花败自开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