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事】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10、从单位同事的死亡想到
顾雪林
单位不大，但这几年每年都有两三个同事病故的死讯，才过的几个月，又有三位同事故去，让人不免唏嘘！
大约8年前，在单位的一个学习会上，大家讨论到男人和女人的寿命，说到中国男人的平均寿命74岁，女人的平均寿命78岁。可是去世的几位同事，都未达到死亡的平均年龄！
记得38年前刚到单位时，单位有66人，百分之百都是大学毕业生，有解放前的老大学生，特殊时期前的大学生，更多的是恢复高考毕业的大学生，当时大家都是满腔热情，干劲冲天。如今，这一批人都只能在每年的退休人员新年聚会中相见了。
其实，人从出生，就在和死作搏斗，我见过初生婴儿的死亡，才相信，死亡在每时每刻都威胁着我们。
刚参加工作时，我在BJ的一个小工厂当青年工人，我见过两位中年女工在车间里激烈地吵架，其中一位女工一怒之下喝了农药，抢救之后勉强活了下来；另一位女工没几天竟然为吵架的事活活气死了。我万分惊诧，人真的能被气死！
我的一位同事，住在我家的楼上，每天一起上下班，我们最后一次聊天时他微笑的面孔永远印在我的脑海中。2004年，他脑中风，直到后来去世，再也没有醒来过。他病危时，据说体重只有几十斤了，我没有去看他；他去世，我没有参加追悼会，为的就是永远记住他微笑的面孔！
我的另一位办公室朝夕相处的女同事，因为乳腺癌扩散，到了生命的晚期，她试图住院治疗，但BJ没有任何医院同意接收她，理由就是癌症晚期！她去世前的一个月，我和同事们去看她，在她送我们坐电梯离开她家的时候，从电梯的门缝中，我望见了她绝望的眼神！给了我非常强烈的震憾！
另一位刚刚去世的女同事，2004年时我们一起参加单位组织的访欧新闻采访团，在欧洲8国的旅途中，她一路上比年轻人还活跃，在德国慕尼黑酒吧喝黑啤酒，她喝得比年轻记者还多，且边喝边谈笑风生，恍如昨日。记得几年前她还一阵风似地进入单位的大门，和我大谈老年人的登山之乐、跳舞之乐、旅游之乐......3年前，她去世了，也是癌症，她住院和化疗，没有告诉单位和同事，我们知道她病危的第二天，她就去世了！
还有一位女同事，在2013年社庆30年的大会上，我们先后在舞台上表演了节目。我是诗朗诵，她是女生小合唱。我们曾在后台交谈过很久。去年听说她去世了，也是死于乳腺癌。我感到震撼又无奈！
一位在报社激光照排排版的年轻编辑，2年前我和他在BJ西郊宾馆偶然碰面交谈，得知他要做肝移植手术。没过几天，传来了他去世的消息，死在肝移植的手术台上，死时他才47岁，他是为了活的更长，才做的手术。
如果再往前回忆8年，单位去世的人是一个很长的名单！我突然不寒而栗，在这个名单中，有些人已经是比我年龄小很多的同事了。
前几天去世的一位同事，曾是将我调入现单位的人事干部。他生病的晚期，我曾几次试图去看看他，但他的夫人极力劝我不要去了，说他晚年病在床上，已经脑痴呆，不认人，见谁骂谁，还打人！我听后非常悲痛、沉重、怅然！最近得知，他已经去世。
当年看梅林翻译的《马克思传》，64岁的马克思是在座椅上看书时溘然长逝的，我曾以为这样的死法很超然、很尊严！
听多了，看多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无法预测自己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死亡，哪怕你想像马克思那样有尊严的死亡，都是很难的事！因为在你病重时，你已经无法左右一切了！
我们所有人（包括中青年）唯一能做的：是在还健康活着的时候，冷静地面对死亡；多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至少不要给这个社会找麻烦，不要给别人添堵；在还能自由活动的时候，珍惜每一天健康的时刻（注意：是每一天！！！），让今天还算有质量的生活，尽量过得长久一些！
很多年前，我曾和一位95岁的老人偶遇，老人平和乐观且健谈，我们一起愉快地并肩骑了一段自行车。之后，我望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心想，60岁时，他一定还是青年人的心态！
（2022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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