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
碧波城东南方向百里外的海面上,狂风卷集着巨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寻常船只早已避入港湾,即便是修士,若非修为精深者,也不敢在此等恶劣天气下长时间逗留。
然而,此刻在这片狂暴的海域上空,以及附近几座被海浪疯狂拍打的礁石岛上,却隐现着一道道灵光护罩,如同黑夜中的萤火,顽强地抵御着风雨。一道道或强或弱的气息交织在此处,目光皆聚焦于下方那片异常汹涌的海面。
那里,一个直径足有千丈的巨大漩涡正在缓缓成型,海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搅动,疯狂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窟窿。漩涡中心,并非纯粹的黑暗,反而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蓝光,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拉扯着周围的一切,连空间都呈现出细微的扭曲感——这便是碧波秘境的主入口,正在天地伟力与秘境规则的作用下,逐渐稳固。
李清玄一行人隐匿在距离漩涡数里外的一片雨幕之中。他周身气息完全内敛,雨水在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时便自然滑开,未曾沾湿半点衣角。柳萱撑着的油纸伞早已收起,她默运玄功,一层淡蓝色的水幕笼罩着几人,将暴雨与海风的喧嚣隔绝在外,更巧妙地借助水灵之气,将他们的身形与气息完美融于这片水天之间。
楚尘眯着眼,看着远处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更远方几艘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强大波动的华丽灵舟,咂了咂嘴:“好家伙,真是群英荟萃……不对,是群狼环伺啊。看那艘刻着山河纹路的灵舟,是轩辕家的吧?还有那剑气冲霄的,肯定是古剑宗的剑疯子们。天机阁的老神棍们倒是低调,躲在那片云后面,以为别人看不见么?”
包不同不知何时已来到李清玄身边,低声道:“大人,基本到齐了。除了明面上的这些,暗处还藏着几股气息,很隐晦,有妖气,也有几个独行的高手,估计是散修中的老怪物。海族那边,按线报和我们的感知,他们应该已经潜入下方,通过‘漩涌之眼’进入秘境了。”
李清玄微微颔首,他的神识在定星盘的加持下,远比同阶修士敏锐得多,早已将场中情况洞察于心。他的目光并未在那些耀眼的灵舟和知名强者身上过多停留,反而更多地投向那巨大的旋涡本身,以及旋涡边缘某些看似寻常,实则空间波动略有异常的区域。
“主入口空间尚未完全稳定,强行闯入,元婴修士亦有风险。”李清玄平静地分析着,“他们在等,等入口彻底成型的那一刻,也是空间最混乱、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
“那我们……”柳萱轻声询问,美眸中带着征询。
“我们不从这里进。”李清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韩涧。”
一直沉默如影的韩涧微微上前半步。
“东南方,三里外,水下三百丈,有一处暗流交汇点,空间褶皱异常,应是海族秘道入口残留的痕迹。能感应到吗?”李清玄问道。他虽能凭借定星盘清晰感知,但这也是对韩涧暗影血脉空间天赋的一种考验和锻炼。
韩涧闭目凝神片刻,周身阴影微微蠕动,数息后睁开眼,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能。虽有海族法术遮掩,但空间扰动的余波未散,如同黑夜中的烛火,很明显。”
“很好。”李清玄点头,“我们走。让他们在这里争抢这第一波冲击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已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没入下方狂暴的海水之中,未曾激起半点浪花。柳萱、楚尘、韩涧三人紧随其后,包不同则恭敬一礼,身影缓缓消散在原地——他的任务是留在外围,继续监控各方动向,并通过特殊渠道与李清玄保持联系。
潜入海水,上方暴雨的声音顿时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深海暗流的轰鸣与压迫。光线迅速变暗,冰冷的海水裹挟着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柳萱的水幕护罩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不仅完美隔绝了水压,更提供了充足的空气。楚尘运转真元,抵御着深入海底的寒意,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黑暗中的环境。韩涧则如鱼得水,暗影血脉让他对黑暗环境有着天生的亲和力,主动游弋在前方引路。
在李清玄的指引和韩涧的精准定位下,几人很快来到了目标地点。这里是一处巨大的海底山脉的裂隙深处,强大的暗流在此碰撞、旋转,形成复杂的水文环境。若非提前知晓,极难发现,在两道主要暗流的夹角处,存在着一个极其隐蔽的空间节点。
节点周围的海水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感,隐约能看到一丝丝微弱的蓝色电光闪烁,那是空间之力不稳的体现。此处残留着明显的法术痕迹,正是海族用以稳定和遮掩通道的手段,虽然大部分已经随着海族进入而撤去或失效,但余韵犹存。
“就是这里了。”李清玄停在节点前方,定星盘在他掌心微微发光,与前方的空间波动产生共鸣,“通道虽被海族用过,但结构尚存,凭借定星盘,我们可以强行稳定出一条路径,虽不如海族那般顺畅,但足以安全进入,而且能避开主入口最混乱的初始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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