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急报刚送到御前,李震便召来了礼部与大理寺的官员。河东族长带人堵学堂的事尚未平息,又有奏折递上,说洛阳城外一座道观连夜扩建,占地百亩,百姓捐钱捐粮,有人甚至变卖家产入观修行。
朝堂之上,大臣们分作两派。一派主张严查,说这些寺庙道观聚众讲经,已不单是敬神礼佛,而是借香火拢人心,再不管,恐生大患。另一派则劝缓行,称百姓刚脱战乱,心无所依,若连这点寄托都夺去,怕激起民怨。
李震未立刻表态。他记得前几日苏婉回宫时提过一句,有尼庵主动帮官府收容孤童,还替村妇接生。那时他只当是善举,未深想。如今看来,宗教之事,不能一刀切。
散朝后,他命李瑶调取三月内各地寺庙的香火收入、信众人数和讲经内容记录。又让李毅暗中查访,是否有旧士族暗中资助某些教派,借宗教之名搅乱新政。
两天后,数据呈上。李瑶的汇总清晰明了:全国登记在册的寺庙道观共一千二百七十六座,较去年增加近三成。其中八成以上信众为乡野农户,入教只为求平安、治病、避灾。真正涉及政事的讲经记录不足十例,且多出自个别偏激僧人之口,并无组织性策应。
李毅的密报也到了。确有两名落魄士族子弟混入佛门,试图借讲经散布“税改逆天而行,必遭雷罚”之言。但影响有限,很快被其他僧人制止。那两人已被控制,未再露面。
李震坐在御书房,翻看一份来自王芳的医案简报。上面写着,上月她在河北施药时,曾与三座道观合作,由道人协助分发汤剂,还腾出厢房安置病患。其中一座观中老道,懂针灸,救活两个将死的孩童。
他合上简报,叫来赵德。
赵德入殿,行礼后立在一旁。李震问他:“若断了百姓拜神的路,他们心里空了,会怎样?”
赵德答:“乱世之后,人心思安。百姓拜神,求的是个指望。若连这点指望都没了,怕会转而怨朝廷。”
“可若任其坐大,将来庙堂之外另立规矩,又当如何?”
赵德低头片刻,“治水之道,在疏不在堵。与其让他们在外聚势,不如引入渠中,顺势而导。”
李震点头。当晚,他拟出三条禁令:一不许干政,二不许私聚千人以上讲经,三不许设私刑拘人。同时提出三条鼓励:助医者奖,助学育幼者记功,劝人向善、调解邻里纠纷者授匾。
他将这六条称为“三限三倡”,交由礼部起草章程。
三日后,三大宗教领袖奉诏入宫。佛教法明大师年过六旬,须眉皆白,手持铜铃;道教玄真子青袍木簪,神情冷峻;还有西域来的景教主教阿烈,穿褐衣,背十字架。
三人入殿,并不行大礼。法明合掌道:“陛下以武定天下,我等以心化众生。佛法广大,不归王权。”
玄真子接口:“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昆仑授箓,非紫微所能辖。”
阿烈沉默片刻,也道:“我主之光,照临万邦,不分帝制与庶民。”
殿内气氛骤紧。侍卫握住了刀柄。
李震却起身离座,走到三人面前。他不怒,也不辩,反而说道:“三年前大旱,洛阳西郊饿殍遍野。有一座小庙开仓煮粥,主持带着十几个弟子日夜熬汤,救下八百多人。后来查账,香火钱一分未动,全买了米粮。那位主持,就是你门下吧?”
他看向法明。
法明一怔,缓缓点头。
李震又转向玄真子:“北境雪灾,冻死牲畜无数。你们终南山的道院收留流民,用草药治冻疮,还教人用炭火取暖不中毒。这事,也是真的。”
玄真子神色微动。
“至于景教,”李震看向阿烈,“你们在凉州建的义塾,教孩子识字算数,不用入教也能上学。上个月,第一批学生里有三人考中了县学。”
阿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李震回到龙椅,声音沉稳:“尔等所行善事,朕都知晓。百姓敬你们,是因为你们救人于难,不是因为你们说什么‘高于王法’。”
他话音一顿,取出两份卷宗。
“但也有败类。嵩山某寺强占民田三百亩,谎称是‘佛赐福田’;华阴一道观伪造谶语,说‘新帝无德,当有异象’,结果自己放烟火冒充天火,骗得百姓跪拜。这两案,证据齐全,你们可敢否认?”
三人面色俱变。
李震并不追究,只道:“朕不想毁庙灭道。香火可以烧,经可以念,但有一条——不得干政,不得聚众谋乱,不得自立法度。凡守法者,朝廷准予登记,免税三年,地方官不得骚扰。若愿参与济贫、施医、办学,官府还可提供粮种与药材。”
他顿了顿,“若不愿守规,执意妄为,那就别怪朝廷依法处置。”
三人低头不语。
半晌,法明开口:“若我佛门愿立‘慈济堂’,专管施药、收孤,可否?”
“准。”李震答得干脆。
玄真子也问:“道观若办夜校,教农人识字,也算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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