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默看着她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无力。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是因为武功不如人，也不是因为智谋不够，而是因为他还有牵挂，还有底线，而眼前这个孩子，却仿佛没有任何底线。
“我……”石默的嘴唇动了动，声音里充满了挣扎，“我归顺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霍锦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我可以为你效力，为天机阁效力，”石默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但我不能伤害那些据点里的无辜之人，更不能伤害影阁的旧部，除非他们真的投靠了殷千离，罪有应得。”
霍锦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点了点头：“可以。但我要提醒你，什么人是无辜的，什么人是罪有应得，由我说了算。”
石默的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好。”
他知道，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很好。”霍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个装着“牵机引”的瓷瓶收了起来，“从现在起，你就是天机阁的人了。我会给你一块令牌，作为你身份的象征。”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刀刻着两个字——“天机”。木牌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却比石默腰间的锢影牌更有分量。
石默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木牌，紧紧攥在手心。木牌的粗糙感硌得他手心生疼，却也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改变了。
“跪下。”霍锦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石默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跪下。”霍锦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子。行跪拜礼，是最基本的规矩。”
石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影阁的秘探，就算是在老阁主面前，也只需行拱手礼，从未跪过任何人。让他给一个七岁的孩子下跪，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看到了霍锦眼中的警告，也想起了那二十七个据点里的人。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双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霍锦面前。
膝盖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也像是敲在石默的心上。他低着头，不敢看霍锦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屈辱感从脚底直冲头顶。
“抬起头来。”霍锦的声音再次响起。
石默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迎上霍锦的目光。
“从今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霍锦的眼神锐利如刀，“生是天机阁的人，死是天机阁的鬼。若有二心，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明白？”
“明白。”石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声点。”
“属下明白！”石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情绪。
霍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立下心誓。”
石默愣了一下：“心誓？”
“对，心誓。”霍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用你的心起誓，永远忠于我，忠于天机阁。若有违背，就让你……”
“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石默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决绝。
他知道，心誓在这个世界上，比任何契约都更有约束力。一旦立下，就不能违背，否则会受到天谴。
霍锦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很好。起来吧。”
石默缓缓站起身，膝盖还有些发麻。他看着霍锦，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既熟悉又陌生。她明明只有七岁，却有着远超常人的心智和狠辣；她明明掌握着他的生死，却又给了他复仇的希望。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影阁在江南的据点，哪些是可以争取的，哪些是必须清除的了。”霍锦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严厉的主子只是幻觉。
石默定了定神，开始回忆那些据点的情况：“城西的绸缎庄掌柜，是老阁主的亲信，对殷千离一直不满，可以争取；城南的米铺老板，是被殷千离用家人胁迫的，只要能救出他的家人，他也会归顺……”
他一边说，霍锦一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会提出一些问题。油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跳跃，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冲突和屈辱从未发生过。
就在这时，柴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外面徘徊。
石默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挡在霍锦面前，警惕地盯着门口：“谁？”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
霍锦和石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个声音，他们都很熟悉。
是那个自称“李公公”的太子侍从！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霍锦的心头猛地一沉。她知道，麻烦，恐怕又要来了。而这次，她身边还多了一个身份敏感的石默，情况无疑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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