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如蒙大赦，匆匆行了个礼，转身跑进院子。直到厚重的院门在身后关上，她才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后背的棉衣已被冷汗浸透。
这个李公公，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不仅知道影阁令牌，还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分明是在试探。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云珠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廊下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暖炉，“老夫人都问了您好几次了。”
“外祖母那边我去说，”霍锦接过暖炉，指尖的冰凉稍稍缓解，“你去备些笔墨，送到我房里。”
“笔墨？”云珠愣住了，“小姐要写字？”
“嗯，”霍锦点头，眼神坚定，“我要立些规矩。”
回到房间，霍锦屏退了所有丫鬟，只留下云珠。她坐在书桌前，看着铺开的宣纸，油灯的光在纸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云珠，你说，一个组织最重要的是什么？”她忽然问道。
云珠愣了愣，想了想说：“人？钱？”
“都不是。”霍锦摇头，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是规矩。没有规矩，人再多，钱再多，也成不了事。”
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字——“天机阁”。字迹稚嫩，却笔锋凌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从今天起，你就是天机阁的二把手。”霍锦放下笔，看着云珠，眼神里带着期许，“这些规矩，你要跟我一起记牢，也要让以后加入的人都记牢。”
云珠的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记牢！”
霍锦重新拿起笔，在“天机阁”三个字下方，缓缓写下第一条规矩：
“第一条：天机阁上下，只听阁主号令。凡阁主之命，不问缘由，不计后果，必须执行。违令者，斩。”
墨迹落在纸上，晕开小小的墨团，像一滴凝固的血。云珠看着那个“斩”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姐这规矩，也太严厉了。
“小姐，是不是……太狠了点？”她小声问道。
“狠？”霍锦放下笔，目光锐利，“云珠，你忘了码头的血案？忘了黑煞门的追杀？忘了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巫蛊布偶？”
云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狠。”霍锦的声音低沉下来，“天机阁要在刀尖上讨生活，要跟影阁、黑煞门、甚至皇子斗，没有铁一样的规矩，怎么可能活下去？”
云珠沉默了。她知道小姐说的是对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霍锦没有再解释，提笔写下第二条规矩：
“第二条：凡天机阁收集之情报，必须真实无误。谎报、漏报、篡改情报者，斩。”
情报是天机阁的根基，也是她立足的根本。若是情报出了差错，不仅会误事，还可能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这条规矩，必须严苛。
“第三条：天机阁弟子，永不背叛。凡背叛者，无论逃到天涯海角，必追杀到底，死无全尸。”
这一条，霍锦写得格外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宣纸。她经历过背叛，知道那有多痛。天机阁绝不能重蹈影阁的覆辙。
三条规矩写完，宣纸上的字迹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霍锦放下笔，看着这三条规矩，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这就是天机阁的核心规矩。”她对云珠说，“以后还要补充，但这三条，永远不能变。”
云珠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三长两短，是她和石默约定的暗号——他已经安全脱身，并且有消息传来。
霍锦对云珠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窗外的黑影递进来一张折叠的纸条，正是石默。他显然已经换了身衣服，脸上的血污也洗干净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都安排好了？”霍锦低声问道。
“嗯，”石默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我联系上了城西绸缎庄的王掌柜，他愿意归顺。码头的几个旧部也传了消息，说可以随时待命。”
“很好。”霍锦满意地点点头，将手里的纸条展开——上面是石默写的几个名字和地址，都是影阁在江南的据点，旁边还标注着“可争取”或“需清除”。
“以码头为起点，”霍锦指着纸条上的一个名字，“先从这个‘和顺镖局’入手。他们负责江南到京城的货物押运，消息灵通，把他们拉过来，我们就能掌握南北商道的动静。”
石默看着她手指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顺镖局的总镖头是老阁主的义子，对影阁忠心耿耿，他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霍锦直接把目标对准了他。
“他……恐怕不容易归顺。”石默犹豫道。
“没有不容易的人，只有不够诱人的条件。”霍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他，我能帮他救出被殷千离扣押的独子。”
石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知道……”
“影阁的据点名册里，有他儿子的记载，对吧？”霍锦打断他，语气平淡，“我看过柳府的旧档，三年前，和顺镖局的少镖头在北疆‘失踪’，时间正好与影阁开始和苍狼族勾结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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