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宁脸色铁青，攥着袖中瓷瓶的手指泛白：“阁下究竟是谁？敢管南楚的事？”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神医谷凌玄。”老者淡淡道，“至于管闲事——这天下的医者，见了毒物，哪有不拔除的道理？”
“神医谷！”掌柜的失声惊呼，“您就是能解百蛊的凌谷主？”
凌玄点头，没再理会众人，只是对霍锦道：“小姑娘，你那解毒丹里掺了特殊药材？气味倒是清冽，只是少了一味镇魂草，否则也不会被这摄魂术扰了心神。”
姜清鸢心中又是一震。他竟连空间药材的气息都能分辨！
顾昭宁听到“特殊”二字，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却碍于凌玄在场不敢发作，只能强笑道：“原来是凌谷主，失敬。既然下人已无大碍，便不叨扰谷主休息了。”
“慢着。”凌玄挡在门口，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黑色的蛊虫尸体，“这子母蛊的母虫，还在长公主袖中吧？不如一并交出来，老夫替你处置了，免得日后反噬自身。”
顾昭宁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胡说什么！本公主听不懂！”
“听不懂？”凌玄将蛊虫尸体扔在地上，“此虫以饲主精血喂养，你袖口的胭脂香里，掺了至少三种活血的草药，正是为了滋养母蛊。可惜啊，你用摄魂术强行催蛊，已伤了它的灵性，不出三月，此蛊必反噬你的心脉。”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戳中顾昭宁的痛处。她最近确实常心口发痛，原以为是劳累所致，没想到竟是子母蛊反噬！
“你……”顾昭宁指着凌玄，气得说不出话，却终究不敢动手。神医谷的名头在江湖上太响，更何况凌玄连她的子母蛊都了如指掌，硬拼绝无胜算。
“滚吧。”凌玄挥挥手，像赶苍蝇，“再敢用蛊害人，休怪老夫拆了你这驿馆。”
顾昭宁狠狠瞪了霍锦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随后带着随从匆匆离去，连那名下人都忘了带走。
驿馆内终于清静，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曳。掌柜的连忙给凌玄倒茶，满脸崇敬：“谷主怎么会突然来江南？还救了我们……”
“路过。”凌玄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便放下，“倒是你，神医谷的外门弟子，竟沦落到给南楚蛊师当差，丢尽了师门的脸。”
掌柜的脸色涨红，低头道：“弟子知错。当年被逐出师门后，便只想安稳度日……”
“安稳？”凌玄冷笑，“与虎谋皮，还想安稳？若不是老夫恰巧路过，你这小师妹今日怕是已被顾昭宁下了子蛊。”
霍锦心中一动：“前辈知道我不是他师妹？”
“你那易容术也就骗骗顾昭宁这种蠢货。”凌玄上下打量她，眼神锐利如手术刀，“身形是少女，眼神却像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尤其是你解蛊时，捏碎丹药的手法，倒有几分将军府太极心法的影子。”
霍锦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连外祖父的太极心法都认得？
“前辈慧眼。”她不再掩饰，取下头上的假发髻，露出原本的女童模样，“小女姜霍锦，见过凌谷主。”
“镇北将军的女儿？”凌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难怪。霍锦那老匹夫，倒生出个有趣的丫头。”
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扔给霍锦：“这是《金针要诀》，你方才漏的引毒草用法，还有那处奇穴的注解，都在里面。算是……谢你那半粒固本丹的情。”
霍锦接住书册，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认出这书册的材质——是神医谷特有的桑皮纸，上面的字迹与她藏药阁里那枚药炉玉佩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前辈早就知道我？”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凌玄负手走向门口，白衣在月光下如谪仙，“你那里的特殊药草虽好，却治不了人心的毒。顾昭宁的子母蛊只是小麻烦，真正的毒，在京城呢。”
霍锦握紧书册，追上去：“前辈的意思是……父亲在京城有危险？”
凌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三月初三，镇北关。去不去，随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月色里，只留下一片飘落的白袂，像极了空间药园里的凝神草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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