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空气像凝了冰，宫俊豪瘫坐在金砖上，喉间发出浑浊的喘息，却仍死死咬定血契是伪造：“老臣从未见过这纸契约！定是你们屈打成招，逼李奎伪造的！”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的霍锦，带着孤注一掷的怨毒，“霍小姐医术高明，想伪造几滴精血还不容易？”
龙椅上的萧衍指尖一顿，玉扳指敲击龙椅的声音陡然加重。他本就多疑，宫俊豪这话虽属狡辩，却恰好戳中了他对“旁门左道”的忌惮——霍锦的医术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若真要伪造证据，并非全无可能。
“父皇，”萧夜爵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石，“儿臣早料到丞相会有此一说，已备好人证。”
他抬手示意，殿外立刻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林萧推着一个戴着手镣脚铐的壮汉走进来，壮汉脸上一道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正是黑煞门副门主周虎。
周虎的囚服上还沾着泥污，显然是刚从地牢提出来的，他一进殿就“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小人愿招！愿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宫俊豪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见了鬼似的指着周虎：“你……你不是在围剿黑煞门时死了吗？！”
“托丞相和顾小姐的福，小人命大。”周虎冷笑一声，疤痕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狰狞，“那日李奎带着血契去丞相府送信，小人本想一同前往，却被他暗下杀手——幸好天机阁的兄弟救了我，不然此刻早已成了乱葬岗的孤魂！”
林萧上前一步，将一个瓷瓶递到内侍手中：“陛下，这是从周虎身上搜出的化功散，凌玄谷主已验明，此药的秘方与十年前暗卫统领失踪案中的毒药同源，而周虎供认，这秘方是顾昭宁亲手交给他的。”
“顾昭宁？！” 百官中响起一阵低呼，目光齐刷刷投向殿侧的屏风——那里本是为侍立的宫女太监准备的，此刻却静得异常。
屏风后，顾昭宁本是萧景渊用假死药换出来能够脱身，藏在屏风后静观其变，想等宫俊豪撑不住时再跳出来反咬一口，却没料到萧夜爵竟藏着周虎这张底牌。
化功散的秘方是她的独门绝技，连黑煞门主都不知全貌，周虎一开口，她便再无辩驳的余地。
顾昭宁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陛下，”周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求生的急切，“那纸血契是顾昭宁亲手所写！上月十五，她在雾隐山总坛的石室里，用自己的精血调和朱砂，逼着小人与李奎签字画押——她说，只要杀了太子和霍锦，丞相就会帮黑煞门吞并惊鸿阁，还会把《万毒经》的下半卷给她！”
“《万毒经》？” 萧衍的目光骤然锐利，“此书不是早已失传？”
“是顾昭宁说的！” 周虎连忙补充，“她说上半卷在她手里，下半卷藏在丞相府，只要事成，宫丞相便会交出下半卷，助她修炼摄魂术至大成！”
宫俊豪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瘫在地上连连摇头：“没有的事！老臣从未见过《万毒经》！
是顾昭宁污蔑我！” 他突然爬起来，朝着屏风的方向扑去，“顾昭宁！你出来！你跟陛下说清楚！是你陷害老臣！”
“够了！” 萧衍怒喝一声，龙椅扶手被他捏得发白，“传顾昭宁！”
屏风后的顾昭宁浑身一颤，指尖的血珠滴落在锦裙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踩着碎步从屏风后走出，依旧是那副柔弱模样，屈膝行礼时却微微发抖：“陛下，臣女冤枉。
周虎是黑煞门叛徒，他的话怎能轻信？定是太子殿下与霍小姐买通了他，想借臣女之手除掉丞相大人。”
“冤枉？” 霍锦上前一步，目光如刀，“那你密室里的铜印怎么说？化功散的秘方怎么说？还有地牢里那五个被你抽血炼蛊的姑娘，她们的证词也是假的？”
顾昭宁的脸色白了又白，眼神慌乱地扫过周虎，见他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心里一沉——周虎知道她太多秘密，今日若不除他，自己必死无疑。
她悄悄摸向袖中藏着的蛊虫，指尖刚触到虫壳，就被萧夜爵的目光锁住。
“顾姑娘袖中藏的是什么？” 萧夜爵的声音冷冽，“不如拿出来给陛下瞧瞧？”
顾昭宁的手猛地一顿，强笑道：“只是臣女随身带的香囊，太子殿下多虑了。”
“是吗？” 周虎突然开口，“顾小姐的香囊里，怕是藏着噬心蛊的虫卵吧？上月你还说，要用这蛊虫控制陛下，让太子殿下身败名裂，好让你取而代之，做东宫太子妃！”
这句话像惊雷炸在殿中，百官瞬间死寂。顾昭宁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你胡说！是你污蔑我！我对太子殿下一片痴心，怎会害他？” 她看向萧夜爵，眼眶泛红，“夜爵哥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萧夜爵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彻骨的冰冷：“我信不信不重要，陛下信不信才重要。” 他转向萧衍，“父皇，周虎的证词、血契、化功散，还有姑娘们的证词，桩桩件件都指向顾昭宁与宫俊豪勾结，若再查下去，定能查出更多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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