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周世昌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门口那辆破车会送你到火车站附近。明天早上七点,别迟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明的老钟头,心脏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他死死攥着手中的车票、信封和认购证,指甲几乎要将纸张抠破。他强迫自己转身,不再看周世昌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仓库紧闭的铁门。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每一步,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和刻骨的仇恨。
风衣男无声地拉开铁门。冰冷的夜风和雨水再次涌入。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如同幽灵般停在门外。
陈默坐进冰冷的后座。车子发动,驶离了这座如同魔窟的废弃仓库,汇入雨夜的黑暗。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风衣男专注地开着车,副驾的壮汉透过后视镜,用一种看死人的冰冷目光扫视着陈默。陈默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晕染成一片片扭曲的光斑,如同他此刻混乱而绝望的心绪。
钟伯…母亲…周世昌…股票认购证…
一个个名字,一件件事,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去上海,为周世昌操作股票认购证,无论成功与否,都等于亲手将自己绑上了恶魔的战车,沾上洗不清的污点!这是投名状,更是将他彻底拖入深渊的枷锁!
但是,他别无选择!钟伯的命,母亲的安危,都系于此!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前世坠楼那一刻的剧痛和不甘,再次化为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
车子在离火车站还有两条街的一个昏暗巷口停下。
“下车。”风衣男冰冷的声音响起。
陈默默默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身上。他没有回头,抱着那包如同烫手山芋般的东西,踉跄着走入雨幕之中。他不敢直接去火车站,也不敢回家(那里肯定被监视),更不敢去医院(怕给母亲带来危险)。
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雨夜的街头游荡。最后,他找了一个通宵营业、灯光昏暗、充斥着汗味和劣质烟草味的破旧录像厅,用身上仅剩的几毛钱买了张通宵票,蜷缩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破沙发里。
录像厅里正在播放着一部港产枪战片,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震耳欲聋。但陈默充耳不闻。他借着荧幕闪烁的光,颤抖着撕开了那个薄薄的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个很小的、塑料封装的透明小袋。
纸条上写着几行字:
接头地点:上海静安寺旁,红玫瑰咖啡馆,靠窗第三张桌。
接头暗号:问:“有昨天的《新民晚报》吗?” 答:“只卖今天的《申报》。”
时间:抵达后当天下午三点。
任务:确保十张认购证全中签,目标股票:飞乐音响、延中实业。具体操作,接头人告知。
警告:勿生事,勿联络无关人等。后果自负。
纸条的背面,用红笔画着一个简单却透着阴森气息的眼睛图案。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个透明小袋上。里面装着一小撮…看起来像是普通烟丝的东西?但颜色似乎更深一些,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怪异甜香。
这是什么?接头信物?还是…周世昌控制他的另一种手段?
他心中警铃大作!周世昌绝不会给他任何多余的东西!这包“烟丝”,绝对有问题!
就在这时,录像厅的破木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冷风和雨水。两个穿着湿漉漉夹克、眼神凶狠、腰间鼓鼓囊囊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昏暗的录像厅。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将纸条和那个小塑料袋死死攥在手心,身体蜷缩得更紧,将脸埋进膝盖的阴影里。是刀疤刘的人?还是周世昌派来监视他的?
那两人的目光在录像厅里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荧幕的光线忽明忽暗,映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狰狞。他们慢慢地,朝着陈默所在的角落方向,踱步过来…
踏…踏…踏…
湿漉漉的皮鞋踩在肮脏的水泥地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在嘈杂的枪战背景音中,一步步逼近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陈默!
喜欢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请大家收藏:(m.2yq.org)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