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赵秀兰凄厉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破甬道的死寂,从遥远的黑暗深处传来,又在扭曲的1997年惨白“光膜”壁上撞得粉碎,留下嗡嗡的回响。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陈默沉沦的意识深处,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指尖触碰着冰冷的黄铜弹壳。弹壳尾部,那只振翅欲飞的抽象雨燕标记,幽蓝的光芒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又迅速熄灭。这微光,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陈默混沌识海深处,某个被时空乱流和死亡阴影掩埋的碎片——
破碎的信号画面。李薇穿着带有银色纹路的黑色作战服,置身冰冷的金属管道空间。冰封的眼神深处,一丝悲悯如同风中残烛。她的嘴唇无声翕动:“归零!”
炽白的钨钢穿甲弹头撕裂雨幕,精准击中李薇手中黑色立方体!金铁交鸣的脆响!弹头尾部,那只振翅欲飞的雨燕标记!
“李…薇…”
一个干涩、破碎的音节,艰难地从陈默干裂的嘴唇间挤出,带着血沫和内脏的腥气。这并非呼唤,更像是一种濒死状态下无意识的呓语,是对那抹悲悯和雨燕标记的应激反应。
然而,这微弱的反应,却如同投入干涸河床的第一滴雨,引发了他胸口那片诡异“时空伤口”更剧烈的变化!
那深可见骨的焦黑空洞中,缓慢脉动的白金光芒猛地一涨!如同心脏被强心针刺激,跳动的频率骤然加快!伤口边缘,那在焦黑与鲜红之间反复切换、如同卡顿录像般的景象,切换的速度也随之飙升!焦黑褪去,鲜红血肉瞬间显露,又立刻被新的焦黑覆盖,循环往复,形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影漩涡!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时空错乱感的微弱吸力,从伤口中心的白金光芒中散发出来!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信息!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地攫取着周围空间里残留的、混乱的时空印记和能量余波!
“滋滋…滋滋…”
病房内弥漫的1997年惨白“光膜”,扭曲波动的幅度骤然加剧!电流噪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那“光膜”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拉扯,丝丝缕缕惨白的、如同电子雪花般的光粒子,被强行从“光膜”本体剥离,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扬扬地投向陈默胸口那片旋转的光影漩涡!
这些来自1997年时空的混乱信息流,如同狂暴的洪水,瞬间涌入那白金光芒构成的脆弱漩涡!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混乱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陈默的神经!这痛苦超越了肉体,直抵灵魂!来自1997年的混乱时空信息,与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与胸口那脆弱的时空平衡疯狂对冲!
“呃啊啊——!!!” 陈默的身体在血泊中剧烈地弓起、抽搐,如同离水的鱼!灰败的脸上青筋暴突,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
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在他识海中疯狂折射、切割:
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巨大的倒计时屏幕猩红刺眼:“…2…”
布满管道的狭窄空间内,李薇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布满复杂纹路的操作面板,她沾满鲜血的手指,正颤抖着、艰难地伸向一个闪烁着毁灭红光的按钮!她的嘴唇无声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
一张苍白、憔悴、插满管线的脸在医疗舱内浮现…是林静!她的眼皮剧烈颤动,仿佛在噩梦中挣扎,一串无声的二进制数字如同诅咒,在她紧闭的眼皮下疯狂流动…
最后,是一双覆盖着冰壳、却又在深处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是镜像“林静”!她漂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身体由无数扭曲的0和1构成,正发出无声的尖啸,贪婪地吞噬着从某个坐标点涌来的、金红与漆黑交织的能量流!
“啊…头…好痛…” 陈默在剧痛和混乱信息的轰炸中,发出非人的嘶吼。他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碎纸机,身体和灵魂都在被疯狂搅碎!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凉“静”意,如同沉入冰湖的古玉,从陈默紧攥着黄铜弹壳的指尖传来,瞬间穿透了混乱的剧痛和信息洪流!
是弹壳本身?还是那只闪烁过的雨燕标记残留的力量?
这股冰凉“静”意,如同混沌中的定海神针,强行在陈默狂暴的识海中开辟出一小片“净土”!它没有驱逐那些混乱的信息碎片,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滤网,瞬间锁定了其中最关键、最清晰的一帧画面——
布满管道的狭窄空间(1997年ST4K“摇篮”系统核心)。
李薇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即将按向那个闪烁着毁灭红光的按钮(归零协议最终启动键)!
她的嘴唇无声开合,口型清晰可辨:
“陈…默…”
她在喊我的名字?!
在启动足以毁灭整个时空的“归零协议”的最后一刻,她在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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