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湾村的残垣断壁间,似乎悄然滋生出一丝与周遭死寂格格不入的生气。袅袅炊烟不再仅仅是求生的信号,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王家庄送来的粮食,解了燃眉之急,更在村民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这希望,如同风中的蒲公英,悄无声息地飘向了更远、更黑暗的地方。
消息,总是比人跑得更快。尤其是在这绝望的年代,任何一点不同于烧杀抢掠的“异样”,都会成为苦难者们口耳相传、拼命抓住的救命稻草。
“听说了吗?后山那边,鬼湾村,有一支队伍!”
“啥队伍?土匪还是溃兵?”
“都不是!听说…他们不抢粮,不拉夫,还…还打鬼子!”
“真的假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兵?”
“千真万确!王家庄的老王头亲眼见的!他们领头的是个年轻后生,有神通!手下有能人,一杆枪指哪打哪!前几日还把黑风坳那帮祸害乡里的二鬼子哨卡给端了!”
“端了?我的天爷…那,那他们收人吗?”
“老王头说,他们缺人手,但要的是真心打鬼子的好汉,不是去混饭吃的孬种……”
类似的对话,在附近几个饱受蹂躏、十室九空的村庄里,在逃荒难民蜷缩的破庙角落中,如同暗夜里的火星,零星闪烁,却又顽强不灭。林烽队伍的存在,经过王老汉和他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们朴素的渲染,逐渐褪去了“神秘色彩”,增添了几分“侠义”和“希望”的光环。对于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们来说,这支队伍代表着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可能性——有尊严地反抗,而不是屈辱地死亡。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悲愤。
那是一个天色灰蒙的下午,岗哨的黑风突然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吠叫,耳朵竖得笔直,目光死死盯住进山的小路。老赵立刻示意隐蔽,林烽和动员兵一号迅速占据有利位置。片刻后,五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却燃烧着骇人光芒的青壮年,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出现在路口。他们身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为首的是个黑脸膛的汉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骨架粗大,但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口子。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已经发黑发硬的长条形物件,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看到严阵以待的林烽等人,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手中的布包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带着哭腔喊道:
“长官!收下俺们吧!俺叫铁柱,是三十里外李家庄的!鬼子…鬼子前几日扫荡,俺爹…俺爹不肯说出粮食藏在哪,被…被他们当场砍了头啊!”他猛地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块沾满泥污和暗褐色血迹的粗布,隐约能看到缝线的痕迹——那是包裹他父亲头颅的布!“这仇不报,俺誓不为人!俺们五个,都是一个村的,家里都没了!听说你们打鬼子,俺们就来投奔!给杆枪,让俺们杀鬼子!死了也值!”
他身后的四个年轻人也齐齐跪下,眼中泪水混着泥土流下,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只剩下复仇本能的血性。
这悲壮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动容了。大牛和顺子眼圈发红,想起了自己可能早已罹难的亲人。老赵叹了口气,眼神复杂。林烽的心也被狠狠揪了一下,但他没有立刻答应。他走上前,扶起铁柱,目光扫过这五张被仇恨扭曲的年轻面孔,沉声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父母。想打鬼子,光有恨不够,还得有规矩,有脑子。”
他顿了顿,指着炊烟袅袅的村子和正在忙碌的村民:“看到他们了吗?我们的枪,不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保住这些还能喘气的人,保住咱们脚下这块还能种出粮食的土地。想留下,可以。但先得证明你们不是只想着一时痛快、不管他人死活的莽夫。”
他立下规矩:三天试用期。不摸枪,先干活。跟着村民一起挑水、修补房屋、照顾伤员、清理废墟。
铁柱愣住了,他满腔热血是来拼命的,没想到要先当苦力。他急道:“长官,俺是来打仗的!”
林烽没有斥责,只是递给他一碗刚刚熬好的、稀薄的菜粥,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连老百姓的碗都端不稳,怎么端得稳杀敌的枪?先学会怎么活,再学怎么让敌人死。”
铁柱看着碗里能照见人影的粥,又看看林烽坚定的眼神,最终一咬牙,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抹了把嘴:“俺干!”
就在这时,又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请…请问,贵部可需要识文断字的人?”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戴着破旧眼镜、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的瘦弱男子,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着的包袱,脸上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清高与乱世中难以掩饰的惶恐。他是跟着铁柱他们后面来的,但一直没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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