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冰冷的金属表面倒映出紫玉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脸。数字不断变小,失重感拉扯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脏。
冲出酒店大堂,深夜微凉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吹在他湿漉漉的脸颊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凭着一股崩溃的冲动,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身后那个令人窒息的男人,逃离那些剜心刺骨的话语,逃离这铺天盖地的绝望。
拖鞋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孤独。
许宁追下楼时,只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街道拐角的黑暗中。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愤怒和受伤。他立刻掏出手机,一边快步走向车子,一边拨通了刚子的电话,声音因急促和压抑而显得异常冷硬:“紫玉跑出去了,就在酒店附近,立刻派人找!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他坐进驾驶座,引擎轰鸣着撕裂夜的宁静,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许宁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街道的每一个角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紫玉最后那双盈满泪水、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眼睛,以及他哭喊着“我不知道我到底算什么”的崩溃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疼得发慌。
他逼得太紧了。
他忘了他的宝贝有多么敏感,多么缺乏安全感,忘了他刚刚经历过私生闯入的恐怖,忘了自己那该死的“白月光”绯闻给了他多么沉重的一击。
他竟然还对他发脾气,质问他,甚至差点失控伤到他。
懊悔和心疼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现在只想立刻找到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告诉他不是那样的,他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玩具,而是失而复得的、想要珍藏一生的瑰宝。
紫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部传来尖锐的疼痛,双腿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他瘫坐在一个无人的、昏暗的海堤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被淹没在阵阵海浪声中。
咸涩的海风灌满他的口鼻,冰冷的水泥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凉意。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
他觉得自己像一艘被彻底摧毁的小船,孤独地漂浮在绝望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灯塔的光。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那么甜蜜。
明明他那么努力地想要靠近,想要配得上他。
可仅仅是一个苏若的出现,几张照片,就轻易地摧毁了一切。
或许许宁说得对,他的信任就是这么廉价,这么不堪一击。因为他内心深处,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够拥有那样完美的他。
就在他沉浸在自我厌弃和绝望中无法自拔时,一束刺目的车灯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车门打开,许宁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他的步伐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暴怒的压迫感,而是显得有些急迫,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海风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微敞,看起来竟有几分罕见的狼狈。
他在离紫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立刻靠近,只是借着昏暗的光线,沉沉地凝视着那个蜷缩在堤边、小小一团的、不住颤抖的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海风吹散。
许宁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塞,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易碎的琉璃:“宝宝…”
听到这个称呼,紫玉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把脸埋得更深,发出小动物般的、抗拒的呜咽。
许宁的心又被狠狠揪紧。他慢慢走上前,在紫玉身边蹲下,保持着一点距离,没有再贸然触碰他。
“对不起。” 许宁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真诚的悔意,“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发脾气,不该说那些混账话吓到你。”
紫玉没有回应,只是哭声变得更加压抑。
许宁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痛楚和怜惜。他继续低声说道:“我和苏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顿饭,是她通过一个长辈牵线,说有一个国际导演的项目,她觉得有个角色很适合你,想推荐。我不想给你虚无缥缈的希望,想等有确切消息再告诉你,所以才没提。手机后来没电了,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那些照片…是角度问题,她碰到我肩膀时我立刻避开了,只是狗仔没拍到。吃完饭我就立刻想去找你解释,没想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没想到你会先看到那些,还…还给我发了那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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