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寒风卷着江边的湿气,吹过真如镇三十六师指挥部外焦黑的断壁残垣。院中那棵老槐树早已叶落殆尽,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指挥部内,炭盆里的火苗摇曳着,带来些许暖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宋希濂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地图前,而是坐在一张旧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投向窗外萧瑟的景色。连续数月的高强度指挥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这位以铁腕着称的将军脸上也难掩疲惫。
“师座,天凉,茶给您换杯热的吧?”副官王汉光轻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暖壶。
宋希濂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汉光,坐。”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这几天,下面弟兄们的情况怎么样?刚打退鬼子一波进攻,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王汉光放下暖壶,叹了口气坐下:“初步统计上来了,各团加起来,阵亡两百一十七人,重伤三百多,轻伤就没法细算了。主要是鬼子的炮和冷枪造成的。不过士气还行,尤其是咱们新补充上去的那些‘家伙什’(指新装备),弟兄们用着顺手,心里有底。”
“有底?”宋希濂收回目光,看向王汉光,“光是手里有家伙还不够,心里更要有底。伤亡的都是好兄弟啊……”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补充兵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从后方启运了,大概明后天能到一批,五百人左右。都是湖南过来的伢子,听说训练了几个月,比一开始强点。”王汉光答道,“就是……老兵越来越少了。”
两人正说着,参谋长周明远和作战参谋李慕华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周明远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李慕华则依旧是一副冷静分析的模样。
“师座!好消息!”周明远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刚接到军需处通知,军政部特批给我们师的一批‘特种器材’到了!包括二十部最新式的‘西门子’野战电话和配套线缆,还有一批工兵用的爆破筒和探雷器!说是何部长特批,嘉奖我们前几天的作战有力!”
宋希濂闻言,眉头稍稍舒展:“哦?何部长这次倒是大方。东西在哪?”
“已经到昆山仓库了,我马上安排运输队去接!”周明远连忙说。
李慕华接过话头,语气平稳:“师座,这批通讯器材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分析了近期的战斗,发现连排级单位的通讯顺畅度,直接关系到战术执行的效率和伤亡率。有了这批新电话,我们可以将指挥链路进一步下沉。”
“嗯,”宋希濂点点头,“慕华,你立刻拟一个分配方案,优先配给一线主力团,特别是经常执行独立任务的营连。明远,你负责接收和分发,务必尽快形成战斗力。”
“是!”两人齐声应道。
李慕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摊开另一份文件:“师座,还有一事。根据各团上报的情况,以及‘幽灵’连传回的情报,我们发现日军近期的小股渗透和侦察活动异常频繁,目标似乎不仅仅是前沿阵地,更倾向于寻找我方的指挥所、炮兵观测点和后勤枢纽。”
宋希濂的眼神锐利起来:“看来鬼子是正面啃不动,想玩阴的了。通知各部,加强警戒,特别是夜间和恶劣天气下的警戒。指挥所、仓库等重要目标,必须双岗双哨,暗哨明哨结合。发现可疑人员,宁抓错,勿放过!”
“明白!”李慕华记录完毕,又补充道,“另外,关于新式装备的使用,下面反映了一些问题。比如,部分老兵对MG34机枪的射速控制还不熟练,弹药消耗偏大;新补充的火箭筒手对距离和目标的判断有待提高。我建议,利用战斗间隙,再组织一次针对性的短训,由各团选拔出的技术骨干当教官。”
“可以!”宋希濂表示赞同,“这事你来牵头,周参谋长配合。训练要贴近实战,别搞花架子。告诉弟兄们,多掌握一分技能,战场上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是!”李慕华和周明远领命而去。
指挥部里又剩下宋希濂和王汉光。王汉光给宋希濂续上热水,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宋希濂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下面有些弟兄……特别是些老弟兄,私下里议论,说师座您……是不是太倚重那些新来的‘学生官’(指李慕华等参谋)和新装备了?觉得咱们老一套的刺刀见红、死打硬拼的精神快丢了。”王汉光小心翼翼地说。
宋希濂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深沉:“汉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打仗,光有不怕死的精神是不够的!鬼子有飞机大炮,有坦克军舰,我们如果还只靠大刀长矛,靠血肉之躯去填,那是对弟兄们生命的不负责任!”
他站起身,走到炭盆边,伸出手烤着火,语气坚定而沉重:“李慕华他们有文化,懂战术,新装备威力大,能减少伤亡,为什么不用?我们要的是胜利,是尽可能多地把这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带回家!传统要继承,但不能固步自封。既要敢打敢拼,也要巧打会打!这话,你要给下面的老弟兄们讲清楚,特别是那些营连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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