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但前提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他轻声念出了这句在无数次日常委托中说过的话,此刻,这句话对他而言,有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他在寻找月恺璇,寻找身世的真相,寻找天命之器的秘密,但归根结底,他也在寻找真正的自己。
柳心怡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林皓然睁开眼,对她微微一笑:"在想明天。也在想……老陈。"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心怡,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当初在天文台,你为什么会知道老陈信里那句'不要相信来自镜子另一面的人'?"
柳心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和释然:"皓然,对不起,这件事我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认识老陈,比你想象中要早。"
林皓然心中一震,但没有打断她。
"很多年前,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我的父母因为一次意外卷入了一桩非常棘手的超自然事件,是老陈出手救了他们。"柳心怡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从那以后,老陈就成了我们家的恩人,偶尔也会来探望我们。他知道我对计算机和各种神秘事物感兴趣,有时会和我说一些他作为猎人的经历,也会给我看一些……他收集的奇怪资料。"
"所以,信的内容……"
"那封信,老陈并没有直接给我看完整的内容。"柳心怡摇了摇头,"但他曾经非常严肃地告诫过我,如果将来遇到一个持有特殊六角形机关盒的年轻人,一定要提醒他,'不要相信来自镜子另一面的人',因为那关系到两个世界的安危。他说,那句话是开启某个重要真相的钥匙,也是一道护身符。当时我并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直到在天文台,看到你拿出那个机关盒,又听到博士那些关于'跨界'的话,我才猛然想起老陈的嘱托。"
"那你为什么选择与我一起成立工作室?仅仅是因为老陈的嘱托吗?"林皓然追问道,他能感觉到柳心怡话语中的真诚,但也想知道更深层的原因。
柳心怡的脸颊微微泛红,她避开林皓然的目光,轻声道:"老陈救了我父母,也算是我的半个引路人。他失踪后,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调查,希望能找到他。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注意到你……你的能力,你处理委托的方式,都和老陈描述过的某些'特殊个体'很像。后来,天文台的事情让我确定,你就是老陈提到的那个人。所以,当你说要成立工作室时,我觉得这或许是找到老陈、并且弄清楚这一切秘密的最好机会。当然……"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林皓然的眼睛,"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寻找真相,本身就是一件……让我觉得很有意义的事情。"
听完柳心怡的解释,林皓然心中的最后一个疑团终于解开。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柳心怡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心怡。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信任和帮助。"
柳心怡回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
"当你找到月恺璇,恢复了全部记忆,"柳心怡的声音有些飘忽,"你……还会是现在的林皓然吗?"
林皓然沉默片刻,然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想,我会同时是他们两个——云龙将军的记忆和经验,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但林皓然的个性和情感,永远不会改变。不管发生什么,有些事,是不会变的。"
"什么事?"柳心怡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皓然的目光温和而坚定:"我们的友谊,我对寻踪猎人X工作室的承诺,还有……"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我欠你的那顿,据说能辣到喷火的九宫格火锅。"
柳心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眶却有些湿润。她用力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我们一起去,也一定会一起回来。"
另一边,小雯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临时房间角落,借着微弱的夜灯,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引导咒语,练习着那些复杂的手势。她的神情专注而虔诚,小小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宁静,让她看起来竟与林皓然记忆中月下练剑的月恺璇,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相似气质。
团队的最后一次晚餐,简单却温馨。杨冬破天荒地没有摆弄他的电子设备,李雨也放下了手中的研究资料。大家默默地吃着东西,偶尔的眼神交汇,都充满了无需言说的祝福、担忧与信任。
"计划已经定好,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职责。"杨冬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我们就将前往月亮山,面对可能是我们至今为止最大的挑战。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
林皓然接过话头,声音沉稳有力:"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是一个团队。如果情况危急,优先保护小雯的安全。如果……如果必须有人留下,那个人,是我。"
"别想什么独自英雄主义!"柳心怡立刻打断他,眼神坚定,"我们一起去,也一定会一起回来!谁都不能少!"
李雨也用力点头:"对,我们是一个整体。"
小雯放下手中的牛奶杯,用一种轻柔但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们会成功的。因为,月亮已经等待了这一刻……等待了整整三百年。"
窗外,夜色更浓。一轮巨大的、近乎圆满的明月,高悬在天际,散发着清冷而神秘的光辉。
林皓然站在窗前,遥望着月亮山脉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充满了未知与凶险,但也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与约定。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六角形机关盒,以及守望者赠予的那枚冰凉的龙魂护符。
小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的身旁,学着他的样子,仰望着同一轮明月。她的小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肃穆与向往。
"皓然哥,"她轻声呢喃,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对那遥远的月亮说,"她在等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夜风微凉,吹动着两人的发梢。明天,既是林皓然的二十岁生日,也是命运之轮,再次开始转动的时刻。
月亮山,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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