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三日,下午三时。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泥泞不堪、弹坑密布的战地上,蒸腾起一股混杂着焦土、硝烟和淡淡血腥味的水汽。永定河前线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有工兵和后勤部队的身影在忙碌地抢修工事、运送物资、收敛遗体。那场夜间的血腥反击战,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缓缓扩散,影响着战局的每一个角落。
八十八军前敌指挥部里,气氛在高度紧张后略显松弛,但依旧凝重。何志远并没有待在闷热的地下掩体,而是站在了指挥部旁边一处地势较高的隐蔽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久久地凝视着远方日军阵地的方向。镜片里,除了被炮火反复耕耘过的焦黑土地和零星冒烟的残骸,看不到日军大规模调动的迹象,但这种死寂反而更让人不安。
“鬼子太安静了。”参谋长周卫国站在他身旁,眉头紧锁,“按常理,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香月清司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安静,像是在憋什么大招。”
何志远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因缺乏睡眠而酸涩的眼睛:“他是在调整策略。夜袭不成,反而折了精锐,他肯定意识到小股渗透和正面强攻都占不到便宜。下一步,大概率是要用他最拿手的东西了——用绝对的火力优势,把我们连人带工事一起碾碎。”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洞悉对手的冷峻。
“那我们……”周卫国欲言又止。
“我们也要变。”何志远转身,沿着台阶走下观察所,“走,开会。把老李、老赵,还有张汉卿、刘振华他们都叫来。另外,让后勤、通讯、情报各部门的主官也参加。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局势,调整部署。”
半小时后,指挥部旁边的地下会议室(一个经过加固的大型掩体)内,烟雾缭绕。 长条桌旁坐满了八十八军和配属部队的师旅级以上主官以及各职能部门负责人。气氛严肃,但不同于战前会议的决绝,更多了几分战后总结和前瞻谋划的意味。
何志远没有坐在主位,而是靠在桌子一端,手里拿着一支红蓝铅笔,轻轻敲击着铺在桌上的地图。
“人都到齐了,咱们开门见山。”他环视一圈,目光首先落在122师师长张汉卿身上,“汉卿,你先说说,昨晚反击战打下来,部队的情况,弟兄们的士气,还有阵地受损的具体情况。”
张汉卿清了清嗓子,他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军座,各位。部队伤亡刚才已经汇报过了,士气方面,虽然牺牲了不少好弟兄,但成功全歼鬼子一个精锐中队,夺回阵地,这对全师上下鼓舞极大!弟兄们都说,咱们的装备不比鬼子差,只要指挥得当,敢打敢拼,就能赢!阵地受损不轻,特别是前沿的交通壕和部分机枪工事,被雨水和炮火毁得厉害,工兵弟兄正在全力抢修,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初步恢复。”
“好!”何志远点点头,“士气可用是关键!但绝不能轻敌。”他转向133师师长刘振华,“振华,你那边压力相对小点,但要警惕鬼子从你们那边寻找突破口。永定河上游几个渡口,要加强监视和防御。”
“军座放心!”刘振华沉稳应道,“我部已加派侦察分队,并设置了多重水下障碍和雷区。鬼子想从我这过河,得先脱层皮!”
接着,何志远又详细询问了重炮旅长赵承绶关于炮弹储备和射击预案的情况,防空旅长高志航关于应对敌机空袭的准备,装甲旅长徐庭瑶关于坦克部队的隐蔽和待机位置,以及后勤部长赵建明关于物资补给、特别是粮食、药品和燃油的供应线路和安全情况。每个问题都具体而微,直指要害。与会将领们也各抒己见,补充细节,讨论应对方案。会议室里时而争论,时而沉思,充满了实战带来的务实气息。
“综合大家的意见,”何志远最后总结道,“鬼子的下一波攻击,极可能是高强度的、长时间的炮击和空袭,企图摧毁我防御体系,消耗我有生力量。因此,我们的应对核心是:保存自己,消耗敌人!”
他拿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划出几条线:
“第一,纵深防御,弹性收缩。 前沿阵地只留必要的观察哨和警戒部队,主力后撤至二线甚至三线预设阵地,避开敌人首轮火力急袭。利用交通壕连接,形成弹性防御。等鬼子炮火延伸,步兵上来时,再迅速前出反击!”
“第二,火力反击,精准狠辣。 老赵,你的重炮旅是关键!不要和鬼子拼消耗,要打巧仗!利用观测气球和侦察机(天气允许的话),重点打击敌炮兵阵地、指挥所、后勤节点!打掉他的眼睛和大脑!高旅长,你的防空火力要形成梯次,重点保护炮兵和指挥中枢!”
“第三,后勤保障,生命线不能断! 老赵,补给线路要多样化,隐蔽化,必要时组织人力畜力夜间运输。野战医院要前移,减少伤员后送距离和时间!”
“第四,情报先行,知己知彼。 郑云峰,”他看向情报高参,“加大无线电侦听和敌后侦察力度,务必摸清日军重炮部队和航空兵的集结地和可能的主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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