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楼顶的誓言》
“这玉……怎么突然这么烫?”许湘云猛地缩回手,指尖残留着灼人的热意,仿佛捏着的不是一块冷冰冰的仿古玉珏,而是一块刚从炉火里夹出来的炭。李沛然正低头研究手机里刚拍的黄鹤楼全景照,闻言嗤笑:“大小姐,太阳底下晒半天了,能不烫吗?你那细皮嫩肉的,可别真被块破石头‘预言’出个好歹来。”他揶揄着,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玉珏掂量掂量。
许湘云却触电般把手背到身后,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撞着肋骨。阳光刺眼,游人喧嚣,可刚才那一瞬间涌入脑海的奇异嗡鸣和眼前闪过的、不属于眼前朱甍碧瓦的模糊古建影像,绝非错觉。那道士浑浊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此刻回想起来也绝非招摇撞骗的油滑。
“不对……”她喃喃,声音被淹没在鼎沸人声里,目光却死死钉在掌心那枚温润褪去、余温尚存的玉珏上——青玉中央那缕天然形成的血色细纹,似乎比刚才更鲜明了一点。
两人随着人流,沿着陡峭的木楼梯向上攀登。越往上,人声渐稀,木料在脚步和岁月共同作用下的轻微“吱呀”声便清晰起来。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木香、墨汁和远处长江水汽混合的独特气息。
“呼…呼…我说,这要搁古代,”许湘云扶着雕花木栏喘气,额角渗出细汗,“那些文人墨客爬上来,诗兴还没发,腿先软了半截吧?”
“所以才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啊,”李沛然走在前头,回头拉了她一把,手心温热有力,“累得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还写什么诗?”他促狭地眨眨眼,“要不要我背你?收费的,一碗热干面起步。”
“去你的!”许湘云被他拉上一个平台,顺势捶了他胳膊一下,脸上却忍不住笑开。楼内光线略显幽暗,巨大的木质梁柱撑起高阔的空间,墙壁上嵌着历代名家的诗碑拓片,墨色浓淡间流淌着千年的时光。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玉珏,它又恢复了温凉,仿佛刚才的灼热只是错觉。“沛然,你说……李白当年,是不是就站在这里,看着长江,才写出‘孤帆远影碧空尽’的?”
李沛然没立刻回答。他停在一块巨大的诗板前,那上面密密麻麻题满了今人即兴的“墨宝”,字迹各异,水平更是参差不齐。他目光扫过那些“到此一游”和狗屁不通的打油诗,眉头微蹙,带着点武大学子的清高和楚文化研究者的痛心疾首。“多半是。可惜啊,诗仙要是看到如今这‘诗板’,估计能气得把酒葫芦都扔江里去。”他摇摇头,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惋惜。
两人终于登临顶层。视野豁然洞开,浩荡长江如一条蜿蜒的玉带铺陈在眼前,蛇山苍翠,对岸的汉口屋宇鳞次栉比,现代都市的轮廓线在薄霭中延伸。江风毫无遮拦地扑面而来,带着水腥气和初秋的微凉,瞬间吹散了攀爬的燥热,也卷走了最后一丝属于楼下的喧嚣。天地辽阔,人如芥子。
“哇……”许湘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几步冲到朱漆栏杆边,半个身子探出去,长发被风高高扬起,“太…太壮观了!”所有关于玉珏的疑虑在这一刻被眼前的壮阔山河暂时冲散。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鼓荡着前所未有的豪情,“这才叫‘极目楚天舒’!课本上的句子,活了!”
李沛然也深深凝望着,江风灌满他洗得发白的衬衫,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肩线。他眼中映着浩渺烟波,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平时少有的沉静:“是啊,难怪崔颢写了,李白也只能搁笔。这种气象,不是人力能轻易描摹的。”他侧过头,看着许湘云被江风拂过的、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要不要……也当一回‘古人’?”
“古人?”许湘云挑眉,来了兴致,“怎么当?学李白斗酒诗百篇?我可没带酒,而且就我这酒量……”她做了个晕倒的动作,惹得李沛然低笑。
“俗!”李沛然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摸出一支签字笔,晃了晃,指向角落一块相对空白的墙面——那里是景区默许的“涂鸦区”,早已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现代题壁”。“我们……也来题诗一首?就写此刻所见所感,不拘格律,只求真心。千百年后,万一这楼还在,说不定也有后人对着我们的‘墨宝’研究呢?”他眼中跳跃着促狭又兴奋的光芒,像个策划恶作剧的孩子。
“你疯啦?”许湘云瞪大眼,压低声音,“被抓到要罚款的!搞不好还要被挂上‘不文明游客’黑名单!”
“怕什么,”李沛然已经拔开笔帽,跃跃欲试,“法不责众嘛,你看这满墙都是。再说了,万一我们写得特别好,被景区当成‘行为艺术’保护起来呢?”他狡黠地一笑,“快点,灵感稍纵即逝!一人一句,接龙!”
提议大胆又带着点青春的叛逆,瞬间点燃了许湘云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她不再犹豫,凑上前:“好!你先来!要是写得烂,我可接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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