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幽幽的光,映着两张同样惨白绝望的脸。他们就像被遗弃在信息荒漠中的孤儿,唯一的“智能”伙伴,只剩下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躯壳。
“那…打电话?”许湘云的声音微弱下去,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李沛然直接点开通话界面,按下紧急呼叫的预设号码——110。听筒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像宇宙深处永恒的沉默。他挂断,又尝试112、119…结果没有任何不同。那微弱的信号格,成了屏幕上最无情的讽刺。
“连紧急呼叫都不行…”许湘云彻底瘫软下去,背脊撞在冰冷的土墙上,眼神空洞,“这破砖头,现在除了当镜子照,还能干嘛?拍遗照吗?”
“镜子?”李沛然猛地抬头,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不!它还有用!拍照!录像!本地存储功能还在!”
这提醒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许湘云瞬间被点醒,黯淡的眸子重新燃起火焰:“对!拍照!把这里的一切拍下来!街道、建筑、人、招牌…所有细节!万一…万一以后有机会回去,这些就是铁证!就算回不去,也是我们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唯一现代记录!”求生的本能和一种近乎悲壮的记录使命感在她胸中激荡。
“还有,”李沛然迅速补充,手指划过手机边缘,带起一片冰凉的金属触感,“电量!现在是我们的命!”他点亮屏幕,右上角那个小小的电池图标,赫然显示着刺目的红色——仅剩 15%。
“充电宝呢?”许湘云像抓住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那个印着“珞珈山小仙女”的帆布小挎包。几片在图书馆偷拿的饼干,一支快用完的润唇膏,一张皱巴巴的武大地图…唯独没有那个沉甸甸的、能带来安全感的方块。
绝望再次无声蔓延。李沛然默默从自己背包夹层里也掏出一根数据线,接口端孤零零地悬着,另一端空空如也——充电宝落在了二十一世纪那个混乱的穿越现场。
“省着用!”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那15%的红色数字,此刻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的流逝都清晰可闻。
李沛然迅速将手机调至最省电的飞行模式(虽然明知那两格信号可能无关紧要,但心理上更踏实),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关闭所有后台程序。手机在他手中,瞬间从智能终端退化成一个功能单一的…上古神器。
“走!”他拉起许湘云,眼神锐利如刀,重新投向胡同口那片被阳光切割的光影,“目标:主街。记录一切!在它彻底‘死亡’之前!”
两人如同潜入敌后的侦察兵,再次混入江夏城东市喧嚣的人流。这一次,心境已然不同。恐惧仍在,却被一种更紧迫的使命感暂时压下。李沛然紧握着手机,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紧贴冰凉的机身。许湘云则充当人肉掩护和导航,警惕地扫视四周,同时低声快速地描述着目之所及的一切细节。
“左前方,绸缎庄,‘吴绫蜀锦’的招牌,繁体字,木头匾额,黑底金字…门口挂着一匹匹布,颜色…啧,灰扑扑的,没现代染料鲜亮…”
李沛然手指微动,手机镜头借着许湘云身体的遮挡,无声地对准目标。“咔嚓”,一声轻微到几乎被市声淹没的快门声。屏幕亮了一下,预览框里,那块古朴的招牌和略显黯淡的布匹被清晰地定格。
“右边,那个大胡子!胡商!深目高鼻,牵着骆驼!骆驼背上驮着大包…看那包裹皮,花纹好奇怪,像…波斯地毯?”许湘云语速飞快。
李沛然不动声色地侧身,调整角度。“咔嚓”。异域商旅的形象被存入手机的“异世界图库”。
“当心!”许湘云猛地扯了他一下。一辆运送陶缸的独轮车吱嘎作响地从他们身边险险擦过。推车的汉子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油亮,肌肉虬结,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嘟囔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方言。
李沛然惊魂甫定,手机却本能地抬起,抓拍下汉子布满汗珠的脊背和沉重独轮车的剪影。“好险…不过这张,生活气息够浓。”他低声道。
“看那个!”许湘云指向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襕衫的老者,面前铺着一块粗布,上面摆着几卷竹简、几块龟甲,还有几块形状奇特的石头。老者闭目养神,颇有些仙风道骨。“像…算命的?还是卖古董的?”
“可能是占卜。”李沛然调整焦距,尽量清晰地拍下老者和他那些充满古意的“商品”。
“咔嚓”。历史的尘埃仿佛在镜头前簌簌落下。
手机屏幕右上角的红色电池图标,像一个贪婪的吸血鬼,数字无情地跳动:14%…13%…12%…每一次数字的减少,都让他们的心往下沉一分。拍摄的动作变得更加谨慎、迅速,每一次快门的按下都带着割肉般的痛惜。李沛然甚至开始用最原始的“脑内缓存”辅助记忆——拼命记住那些无法被镜头完全捕捉的气味、声音、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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