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不能硬顶!绝不能!他们现在就是无根浮萍,得罪这种门阀子弟,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再次深深弯腰,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刻意的惶恐和卑微:“崔公子息怒!公子教训得是!是我兄妹二人见识浅薄,不懂规矩,酒后失言,冲撞了诸位先生,更污了公子清听!万望公子大人大量,饶恕我们无心之失!”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死死压住几乎要跳起来的湘云。湘云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强忍着没有出声反驳。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胸腔里憋闷得快要炸开。
崔明远对沛然的“识相”似乎很满意,又似乎有些无趣。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折扇在掌心敲了敲:“无心之失?我看是本性如此!滚吧,莫要在此碍眼,污了这满院的诗酒墨香。”
就在沛然如蒙大赦,准备拉着湘云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崔明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沛然的胸口。那里,衣襟微微敞开了一线,露出两人在黄鹤楼算命摊买的、那枚粗糙的仿古玉珏一角。玉珏本身毫不起眼,但崔明远那双被骄纵和猎奇养刁了的眼睛,却猛地一凝!他出身顶级门阀,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虽然那玉珏材质低劣,但上面隐约勾勒出的、极其古老陌生的奇异纹路,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与他所知的任何朝代的图样都截然不同!
“慢着!” 崔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沛然和湘云的心猛地一沉,僵在原地。
崔明远用扇骨直指沛然胸口,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探究,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贪婪:“你怀里,那是什么玩意儿?拿出来瞧瞧。”
沛然浑身汗毛倒竖!糟了!他怎么注意到这个了?这玉珏是他们穿越的关键,更是他们最大的秘密和回家的希望!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尤其不能落在这个一看就不好相与的纨绔手里!
“公……公子说笑了,” 沛然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声音干涩,“不过是在下家乡带来的一个粗陋护身符,不值一哂,恐污了公子慧眼……”
“本公子让你拿出来!” 崔明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身后的两个健仆立刻上前一步,眼神不善地盯住沛然,手已按在了腰间的棍棒上。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过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方才还议论纷纷的文士们此刻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张翁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想上前打圆场,却被崔明远一个冰冷的眼神盯在原地。
沛然额角渗出冷汗,大脑疯狂运转。硬抗?对方人多势众,背景通天,他们毫无胜算。交出玉珏?绝不可能!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沛然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院子上方的天空。几片浓厚的、边缘泛着铁灰色的云层正以一种不祥的速度从西边压来,遮蔽了午后的阳光。空气变得异常闷热粘稠,一丝风也没有,连蝉鸣都消失了。一种暴雨将至的窒息感弥漫开来。
一个大胆、近乎疯狂的主意瞬间攫住了他!赌一把!赌这唐朝的天气变化规律和他所知的现代气象知识还有共通之处!赌这场雨!
他猛地挺直了腰背,脸上那份刻意装出的卑微惶恐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他直视崔明远探究而贪婪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骤然安静的院落:
“崔公子,在下这护身符虽不值钱,却是家母所赐,关乎孝道人伦,恕难从命。不过……” 他话锋一转,抬手指了指越来越阴沉、几乎要压到头顶的天空,语速加快,“公子与其关心在下一块顽石,不如早做打算!一刻之内,必有大雨倾盆!此雨非比寻常,恐有狂风助虐!公子身份贵重,金玉之躯,若被这骤雨困在此处,淋湿了贵体,或是归途不便,岂非我等草民的罪过?还请公子速速回府为上!”
这番话一出,满场皆惊!
“胡说八道!”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雨?” “妖言惑众!” 质疑声立刻响起。连张翁都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看虽阴沉但并无明显征兆的天空,又看看沛然,一脸的不敢置信。
崔明远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嗤笑,折扇指着沛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好!好得很!方才污蔑谪仙抄袭,现在又做起装神弄鬼、呼风唤雨的勾当来了?你这村夫,倒真是花样百出!一刻之内有雨?本公子今日就站在这里,倒要看看你这‘妖术’灵是不灵!”
他眼中最后一丝探究也被浓烈的轻蔑和戏谑取代,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他身后的健仆也跟着哄笑起来。
沛然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他表面维持着平静,手心却已全是冷汗。赌注已经押下,再无退路!他只能祈祷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不再看崔明远,而是紧紧盯着天空,感受着那越来越沉重的闷热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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