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湘妃竹泪》
洞庭湖的夜,水波轻摇着月影,宛如万千碎银在水面流转。客船静静地泊在君山岛附近,白日里与李白共登岳阳古楼的兴奋还未完全散去。许湘云倚在船舷边,任由略带水腥气的晚风拂过面颊,试图吹散心头那莫名凝聚的一点点愁绪。唐代的岳阳楼,古朴甚至略显粗犷,与她记忆中飞檐翘角、金碧辉煌的现代重建版本截然不同,那种未经雕琢的历史厚重感,让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回不去,或许就是最终的答案。
李沛然拿着件唐代男子惯穿的半臂外衫走过来,轻轻披在她肩上:“夜里风大,小心着凉。要是感冒了,这年头可没有快克胶囊。”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但眼神里有关切。
“知道啦,李老妈子。”湘云拢了拢衣服,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一暖。她指了指黑黝黝的君山轮廓,“只是在想,白天看到的那些竹子,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湘妃竹?”
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正独酌赏月的李白。他朗笑一声,提着酒壶走近:“哦?湘云小友亦知湘妃竹?”月色洒在他飘逸的青袍上,真有几分谪仙人的风采。
“听过一点传说,但不详细。”湘云老实回答,心跳微微加速。这可是诗仙亲自讲解啊,比选修课上老教授讲的带劲多了。
李白仰头饮了一口酒,目光投向夜色中神秘的君山岛,声音沉缓下来,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神圣的追忆之情:“此岛又名洞庭山,上有舜帝二妃娥皇、女英之墓。其旁翠竹环绕,竹身斑斑点点,似泪痕浸染,故称‘湘妃竹’或‘斑竹’。”
他开始了讲述。那是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圣君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他的两位妃子,娥皇与女英,闻讯后千里迢迢追寻至此,面对浩渺的洞庭湖水,痛哭不止。她们的眼泪挥洒在山间的竹林上,竹竿便刻上了永不褪色的泪斑。最终,二妃投水殉情,其精魂化为湘水之神,守护着这片他们挚爱之人足迹所至的土地。
李白的叙述极具感染力,他不仅讲述了故事本身,更描绘了那种至死不渝的深情与绝望的追索。他的声音时而激昂,时而低沉,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千古悲歌。
“……哀莫大于心死,痛极至于泪枯。其深情可撼天地,故竹石留痕,至今犹存。”李白长叹一声,尾声融入潺潺水声之中,留下无尽的怅惘。
船上寂静无声,只有湖水轻拍船舷。湘云早已听得入了神,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那故事里的决绝、忠贞与彻骨的悲伤,莫名地触动了她内心深处那根关于“故乡”与“归途”的脆弱神经。她想家,想那个有空调Wi-Fi、父母唠叨的时代,那种归家无路的绝望,与二妃追寻舜帝而不得的悲痛,在情感层面上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竟低声啜泣起来。
李沛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找手帕,却发现唐代根本没有那玩意儿,最后只好扯着自己的袖子递过去:“诶?怎么还真哭了?故事……故事是挺感人的,但也不至于……”他理解她的思乡之情,却没想到一个传说能让她反应这么大。
李白亦是微微一愣,随即看向湘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沉的了然与温和的赞赏。他非但没有笑话她,反而抚掌轻笑:“哈哈,好!至情至性,赤子之心!女儿家心性,正当如此!能为古人之悲欢一洒热泪,强过那些麻木不仁、只知吟风弄月的腐儒万千!”
他的肯定驱散了湘云的些许尴尬。她接过沛然的袖子(嫌弃地没用),擦了擦眼泪,带着鼻音嘟囔:“先生就别取笑我了……就是觉得,她们太苦了。”
“非是取笑,”李白正色道,“诗者,情之所至也。无情之人,焉能作好诗?汝有此心性,他日于诗道一途,必有所成。”他沉吟片刻,忽然转身从自己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长约一尺有余的竹笛,笛身光滑温润,呈现出淡淡的紫褐色,上面清晰可见深色的斑点,正是君山特产的湘妃竹所制。
“此笛乃我昔年游历至此,一位老篾匠所赠,取材自百年斑竹,音色清越苍凉,正合奏楚地古调。”李白将竹笛递到湘云面前,“今日见你为湘妃之泪动容,此物予你,正得其所。望你日后无论闻笛声、观竹斑,皆不忘此份真性情。”
湘云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竹笛。竹笛触手微凉,那些斑斑点点仿佛真的残留着千年前的温度与哀愁。“先生,这太珍贵了……”
“宝物赠知音,何谈珍贵?”李白洒脱一笑,“只望莫要辜负了它,闲暇时,亦可让沛然小友教你吹奏一二嘛。”他促狭地朝沛然眨眨眼。
李沛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嘟囔着:“我……我哪会这个……”现代男孩子会弹吉他都是少数,谁没事学吹笛子?
湘云破涕为笑,紧紧握着竹笛,心中满是感动。这份礼物超越了物质价值,是一种精神上的认可和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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